西游:悟空学艺,为何会“串长城”?兼说“长城”之意

累了的写字人 2024-03-03 11:57:33

西游第一回,说孙悟空离开花果山,去寻访仙山名师,学习长生不老之术。对于悟空在外寻访名师的辛苦,书中是这么说的。

猴王参访仙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年馀。忽行至西洋大海,他想着海外必有神仙。独自个依前作筏,又飘过西海,直至西牛贺洲地界。

这里有一个词,长城。

一看到“长城”二字,很多人马上打心底里认定,这个词专指中国古代用来防御敌人的伟大工程,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长城(即万里长城)。

或者,即便不理解为现代意义上的古代长城,也会认定是当时所修的长城。比如,秦代长城、汉代长城、唐代长城,明代长城等。

“长城”不是专有名词

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尽管古代也用“长城”来形容防御工程长城,比如《史记》中说过,“齐宣王乘山岭之上,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余里,以备楚。”但是,“长城”从来不是一个专有名词。

另外,西游记成书于明代,明代人称呼长城,往往会用“边墙”“大边墙”又或者是“边垣”。如《明史·戚继光传》载:“蓟镇边垣,延袤两千里。”《明史·兵志》载:“请修宣、大边墙千余里。”

即便考虑西游是说唐朝和尚取经故事,背景在唐代,那也不对。因为唐朝人称呼长城,会用“长城塞”“长城障塞”等,比如唐代杜佑的《通典》中记载:古冀州条记载:“密云县东北至长城障塞一百十里。”

有些人理解错误,还常常闹出笑话。

比如,有人认定悟空经过了古代防御敌人的长城,从而推测东胜神洲花果山的方位,对应着今天的日本九州岛。

也有人以此来抖机灵,或者应付小孩儿的问题,说悟空不仅去过长城,还去过不少地方的长城,不然怎么会说“串长城”呢?

事实上,在《西游记》中,三次出现的“长城”,两处都不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长城,而是其他意思。

第一处“长城”在西游第一回。

即前面说的,悟空去寻访名师,“串长城,游小县”。这里的“长城”,指的是和小县对应的大型城市。

多说一句,一般对仗的两个句子(也可能是一句话前后部分对应),常常要结合到一起翻译,这种手法叫做“互文”,是古诗文中常采用的一种修辞方法。古文中对它的解释是:“参互成文,含而见文。”

也就是说,上下两句或一句话中的两个部分,看似各说两件事,互相独立,但其实是互相呼应、互相补充,说的是一件事,要结合一起翻译。

比如杜牧《泊秦淮》中的“烟笼寒水月笼沙”,就不能硬翻译为“烟雾笼罩着水面,月色笼罩着沙土”,而应该说“烟雾和月色,笼罩在水面、沙土之上”。因为烟雾、月色,都是茫茫的,不可能各自笼罩着水或者沙,而是都笼罩水和沙。

比如《木兰诗》中的“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也不能硬翻译为“将军身经百战,最终战死;而壮士(木兰)经过十年苦战,最终回来。”因为这两句就是互文,结合一起翻译为“将军、战士们经过多年的苦战,有人战死,有人归来”。

“串长城,游小县”也是互文,不能理解为“悟空穿过了大城市,游过了小城市”,而应该理解为“悟空经过了许多城市,有大城市,也有小县城”。言外之意,悟空走了很远的路,去了很多地方。

所以,第一处的“长城”,应该理解为“城市”,而且是大城市。

第二处“长城”在西游第十五回。

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经过鹰愁涧的时候,唐僧白马被小白龙吃了。悟空对付小白龙,一时不能得手,而且他还得保护唐僧,分不开身。

这会儿,金头揭谛去求助观音菩萨。观音菩萨说了小白龙来历,亲自去帮悟空。此时,作者赋诗一首,赞美菩萨。

佛说蜜多三藏经,菩萨扬善满长城。

摩诃妙语通天地,般若真言救鬼灵。

致使金蝉重脱壳,故令玄奘再修行。

只因路阻鹰愁涧,龙子归真化马形。

这首诗第二句,也提到了“长城”。这里的长城,是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万里长城呢?答案是否定的。

这首诗里的长城,算是一个特殊名词,专指唐朝都城长安城。因为之前观音菩萨去寻访取经人时,就是到长安城里,找到了玄奘。

在长安城,观音菩萨把锦斓袈裟、九环锡杖赐给了玄奘。另外,菩萨还告诉李世民,如何取大乘佛法,如何做善事等,赢得了李世民、文武百官以及所有僧侣、道士、商人、士子的顶礼膜拜。

那菩萨带了木叉,飞上高台,遂踏祥云,直至九霄,现出救苦原身,托了净瓶杨柳。左边是木叉惠岸,执着棍,抖擞精神。喜的个唐王朝天礼拜,众文武跪地焚香,满寺中僧尼道俗,士人工贾,无一人不拜祷道:“好菩萨!好菩萨!”

所以,这首诗说的“菩萨扬善满长城”,就是指之前观音菩萨寻访取经人,指点李世民取大乘佛法做善事,并在长安城现身,赢得所有人膜拜之事。

在曾上炎《西游记辞典》中,此处的“长城”也是做“长安城”解释。

第三处“长城”在西游第十八回。

悟空和唐僧来到高老庄,碰到了猪八戒。当时,悟空变成了高小姐,等待猪八戒来。猪八戒现身时,出现一股怪风。

不多时,一阵风来,真个是走石飞砂。好风:起初时微微荡荡,向后来渺渺茫茫……当坊土地弃祠堂,四海龙王朝上拜。海边撞损夜叉船,长城刮倒半边塞。

这里的“长城”,不是指长安城。从原诗来看,这里的长城,似乎既可以理解为“大型城市的城墙”,也可以理解为今天意义上的长城。

从夸张效果来看,理解为“万里长城”似乎更合适一些。因为这首诗后半部分,都是在用夸张的手法说风大。

综上:“长城”不是专有名词,除了我们今天意义上的“万里长城”外,它还可以表示“大型城市”,也可以表示“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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