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6月6日至6月9日,欧洲议会举行新一届选举,这次选举被认为是欧洲政治的“风向标”。
与2019年的上一次选举相比,本次选举的背景更加复杂,俄乌冲突、巴以冲突的持续,以及欧洲各国居民生活成本的上升等因素无疑都将对选举产生影响。此次选举中,主要受到选民关注的,是安全、经济和绿色等议题。
与此同时,民调显示,极右翼在本次选举中存在崛起的可能,欧洲会否就此“右转”、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是否会为谋求连任与右翼党派达成合作等,成为本次选举的焦点。
本次选举与2019年选举的另一不同,在于Z世代的涌现。因为他们不仅是选民,同时也扮演着候选人的角色。
看点一:安全、经济和绿色议题
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分析称,尽管这是全欧盟范围内的一次选举,但各国民众投票时,往往考虑的是本国问题,而非从欧盟整体利益出发。
比如,在法国、西班牙等国,本次选举更像是对本国执政党的一次“全民公决”。目前民调显示,近三分之一的法国选民或将投票给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的候选人巴尔德拉,而非执政党复兴党的候选人埃耶(ValérieHayer)。
彭博社6月5日刊文指出,如果本次选举“国民联盟”在法国国内获得最多选票,将为其领导人勒庞在2027年法国总统大选中打下基础。
而据《经济学人》6月5日文章,谷歌搜索的流量数据同样表明,欧盟不同国家选民,对选举有不同的自身考量。但总的来说,在俄乌和巴以两场冲突延宕、生活成本上升、气候变化等背景下,选民主要关注安全、经济和绿色等议题。
上述数据显示,在今年1月1日至6月3日期间,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等波罗的海国家民众,因俄乌冲突等倾向于在谷歌上搜索冲突相关的词条,德国和意大利侧重于生活成本,包括通货膨胀、能源价格等,丹麦、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民众关心环境议题。
由于罗马尼亚政府承诺在今年增加养老金,2023年法国宣布打算到2030年将退休年龄提高至64岁,比目前退休年龄多两年。因此这两个国家的民众倾向于搜索与退休有关的词条。
有政党指出,选民的关切也有可能被利用。如绿党就表示担忧,称极右翼组织正在利用目前多国农民提出的环境政策问题。
Politico指出,由于本次选举存在潜在的右倾倾向,欧盟在绿色议题、国防开支等问题的立场存在转变的可能。2019年12月,欧盟提出《欧洲绿色协议》,旨在让欧盟走上生态转型之路,并最终在2050年实现气候中和。
但在俄乌冲突爆发的背景下,该协议的实施加剧能源价格飙升,欧洲生活成本急剧上升。美联社5月9日曾刊文称,若极右翼在议会选举中崛起,不排除欧盟就此会远离全球提倡的气候政策的可能。
欧洲新闻网分析称,极右翼反对绿色协议的原因之一,是担心其影响严重依赖化石燃料的行业,可能导致失业和经济困难。一些民族主义者认为,“绿色协议”削弱了欧盟的能源供应独立性。
至于防务,Politico指出,欧盟国家领导人一致认为有必要增加国防开支,但“从哪里得到钱”和“各国应该在国防项目上合作到什么程度”,是两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左派认为,国防支出意味着削减国家福利。右翼对此看法不一,欧洲议会中极右翼的“身份与民主”党团反对国防一体化,但持右翼、疑欧立场的“欧洲保守派和改革主义者”对于增加国防支出表示赞成,并提出要组建欧盟军队。现任欧委会主席、持中右翼立场的冯德莱恩把国防放在了其议程首位,并推动设立欧盟国防专员和名为“欧洲防空盾牌”的防空系统。
看点二:冯德莱恩会“右转”吗?
Politico分析称,民意调查显示,在6月9日欧洲议会选举过后,欧洲议会中来自极右翼政党的议员人数,可能会超过冯德莱恩所在的党团,即欧洲人民党的人数。
尽管会有这种可能,但根据欧洲议会的选举制度,以及目前冯德莱恩被曝正在与右翼谈判以寻求组建党团,这可能并不意味着欧洲人民党会被简单击败,而是反映了欧洲“向右转”的整体趋势,并会为新一届欧洲议会带来新的转变。
据欧盟官网介绍,欧洲议会的选举制度,是欧盟国家的选民投票给本国的政党。这些政党的议员在当选后,会根据自身的政治倾向(比如右翼、左翼等),组成跨国政治党团。因此大部分欧盟国家政党,在欧洲议会层面,都隶属于一个欧盟范围内的党团。
因此,尽管民调更看好极右翼,但现实的因素,是右翼内部的分裂,以及选举后组建党团时各政党自身的考量。
首先,右翼势力内部不团结,很难形成一个规模较大的极右翼党团。Politico此前报道称,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主要候选人克拉发表了“(纳粹德国)党卫军并非都是罪犯”的言论。为此,试图跻身欧洲议会前三大党团的主要极右派政党“身份认同与民主”(IdentityandDemocracy)驱逐了其成员党选择党的全部9名议员。
其次,如果冯德莱恩为了确保自己所在的欧洲人民党在选举后仍为欧洲议会中最大的党团,并寻求连任欧委会主席,她很可能将与右翼政党进行协商,寻求组建党团。
Politico称,冯德莱恩目前正在与两位极右翼政治人物,“国民联盟”领导人勒庞和意大利总理、极右翼政党兄弟党领导人梅洛尼谈判,希望能够与她们的政党合作形成党团。
冯德莱恩向右翼“示好”也遭到了批评。欧洲新闻网(Euronews)刊文指出,德国总理朔尔茨称,新任欧委会主席不得依赖与极右翼政党的合作。
“对于近期一些模棱两可的政治声明,我感到非常沮丧。但我很清楚,新一届欧委会主席应该依赖传统政党的支持。其他的选项,对欧洲的未来都是一个错误。”朔尔茨表示。
西班牙副首相、目前寻求成为新一任负责欧盟绿色政策官员的里韦拉向Politico表示,冯德莱恩愿意与极右翼合作并放松欧盟现有的绿色议程,是“一种极其有害的态度,对欧洲利益极为不利”。
里韦拉还表示:“(冯德莱恩和右翼)和解是一种可怕的策略,这只会让最极端的派系更加胆大妄为。欧洲可能在未来五年内崩溃。”
看点三:既投又选的Z世代
除了右翼,Z世代(指1995年至2010年间出生的群体)也是本次选举中不可忽视的力量。欧洲议会官网介绍称,2019年选举后产生的欧洲议会议员的平均年龄为49.5岁,年龄最大的议员为82岁,最年轻的为21岁。因此,年轻人希望在此之中能够发声,不仅是作为选民,也作为候选人。
在本次选举中,比利时、德国、奥地利和马耳他等国的最低投票年龄为16岁,希腊为17岁,其余欧盟国家为18岁。比如,本次选举中,德国有480万名年龄介于16至22岁之间的民众能够参与投票。
至于最低参选年龄,美联社报道称,大部分欧盟国家为18岁,意大利和希腊为25岁。
数据显示,在上一次欧洲议会选举中,18至29岁的德国人更倾向于投票给主张环保主义的绿党。传统的社会主义党派和基民盟在该年龄段中获得的票数总和,没有绿党高。
年轻选民有自己的想法,Z世代的候选人同样愿意为了同龄人发声。26岁的克罗地亚籍独立候选人斯克卡奇(NinaSkočak)向Politico表示:“布鲁塞尔有数百万场会议,讨论如何让年轻人去投票。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让我们参与其中,其余的就会自然发生。他们不应该仅仅讨论我们,我们需要说出那些影响到我们的问题。”
本次选举中绿党最年轻的候选人、出生于2000年的阿鲁(CanDiegoAru)向Politico表示:“年轻人特别有一种被抛下、没有被严肃对待的感觉。”
阿鲁认为,目前需要“更多动因和机会”,帮助年轻人实现生活更美好的愿景。“当我的祖父母和父母从土耳其来到德国时,他们什么也没有,只有下一代会在未来某个时间变得更好的承诺。我们现在无法兑现这种承诺。”
最受瞩目的年轻候选人,是出生于1995年的巴尔德拉。Politico称,善于使用TikTok等新兴社交平台、沉着冷静的态度、打理整齐的头发和不变的西装,让巴尔德拉成为法国当下最受欢迎的政治人物之一。这也是为什么目前民调预计,“国民联盟”将获得约三分之一的选票。
Politico分析称,巴尔德拉不仅在年轻人中受欢迎,在65岁及以上的群体中同样有不少支持。今年4月的一项民调显示,65岁及以上的法国选民中,23%的人会投票给巴尔德拉,比2019年选举的19%上升了4个百分点。
欧洲新闻网(Euronews)刊文指出,目前欧洲议会中仅有3名30岁以下的议员。独立青年组织“法国年轻的欧洲人”的宣传负责人马斯(ClaraMassé)表示:“30岁以下的年轻人没有得到充分体现,他们只在欧洲议会中占0.43%的议员数。”
至于本次选举,马斯表示,尽管各方努力推选了不少35岁以下的候选人,但在每个议席候选名单的前十位候选人中,很少有超过3名来自30岁以下的议员。“但想要制定公共政策,无法离开那些会受到社会影响的人。”马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