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离土无根也无芽,人离土无乡也无家。6首思乡诗词:唤游子回家

花间一壶酒诗词赋 2024-09-20 07:49:47

千年之前,交通信息都很是闭塞。游学谋生,宦海浮沉,谪贬流放,如此种种总让颠沛流离。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那剪不断的乡愁,是流淌在每个游子心中的血,是一生都无法割舍的牵挂和惆怅。

每一位游子就像离开了母亲怀抱的蒲公英,哪里有了适合生存的土壤,便会在那里生根发芽。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很多鲜活的记忆都模糊了,但那片曾经生养种子的土地,一定会是我们过尽千帆之后的魂牵梦萦。

树离土无根也无芽,人离土无乡也无家,不论你走多远走多久都要回来啊,哪怕回来时已是白发苍苍,这一步之遥竟已是天涯。

【01】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唐·张籍《秋思》

张籍是和州乌江人,(现安徽和县乌江镇人)。他早年与白居易相识,因此,他的诗风多受白居易的影响,相对明白如话却朗朗上口。

张籍客居于河南洛阳,时间已经很长了,但迟迟得不到皇帝的诏命回乡,在这样又见秋风的日子,他不由感知秋风之肃杀、秋意之凋零,从而产生悠长的思乡之情。

洛阳城又一次到了秋风吹起的日子,客居异乡,不知家里的亲人生活得怎么样了。想要写一封家书报个平安,可想说的话实在太多,竟不知从何说起。

写好了信,可又怕匆忙之间没将自己要说的话表达出来。在捎家书的人快要出发时,又一次把家书拆开来进行检阅。

他通过自己写家书时内心所感万千的这件事情,将自己对家人、故乡的怀恋进行了悉数表达。

其中,一句“欲作家书意万重”写得非常传神,不但将自己怀恋家乡的直怀实感描述了出来,更将内心欲归而不得的无奈与怅惘传递出去。

拿起笔来,千头万绪,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不容易写完了,要找人把信送出去,结果“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怕刚才在信里遗漏了什么,送信的人刚刚出门又把他叫回来,把信封打开,添上了很多想说的话。

张籍比较幸运,他还有信可写。有的人连信都没的写,像岑参,“马上相逢无纸笔”,只能“凭君传语报平安”(《逢入京使》)。

他手头没有纸,也没有笔,有一肚子话想说却说不了。最后怎么办?如果和那个路上碰到的朋友讲很多,他回去可能就忘了。

“青鸟殷勤为探看”,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话:麻烦给我捎个口信回去,说我在这边一切安好就可以了。

张籍最后把信写好了,补充完了,寄出去之后怎么样?“云中谁寄锦书来”,寄完就开始等了,开始盼了。

这就是中国诗里的信,信上的一些人,一些情,一些事都是我们心里最真最深的牵挂。

【02】

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唐·刘皂《渡桑干》

刘皂的故乡在咸阳,应该是对功名的追求,他在并州寄寓十年,却未能如愿。

在外面客居的这十年,没有哪一天不想家。有一天终于要离开这里了,或者去更远的地方,或者最终选择返回故里。

当其踏上旅途,跨越桑干河,回首遥望曾生活十年的并州,心中竟生出另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原来这十年生活,我已经发现这里(并州)好像成了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十年,这个漫长的时间跨度,如同重负压在旅人的心头,使得诗人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归乡的渴望之中。

“浙江轻浪去悠悠,望海楼吹望海愁。莫怪乡心随魄断,十年为客在他州。”同样也是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所谓“无端更渡”,正是诗人内心复杂情绪的凝练表达。十年前,初涉桑干,远赴并州,是为了实现理想抱负;

十年后,再度跨过桑干,重返故土,却似乎并无明确缘由,实则是诗人对自己十年光阴空掷、功名未就的极度压抑与苦涩的自嘲。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诗人未曾料到,十年并州客居,那片土地已悄然成为他心中的第二故乡。

当再次渡过桑干河,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着渐行渐远的并州,一股对并州的深深怀念之情竟汹涌而出,与对咸阳的思念形成鲜明对比,甚至在心中分量难辨。

空间上的并州与咸阳,时间上的过去与未来,以及此刻桑干河畔的中途思绪,交织在一起,这种深情,是每一位有过久客还乡经历者都可能体验到的那种微妙且真切的情感纠葛。

“如今白首乡心尽,万里归程在梦中。”人生的许多情境,别人不可以替代自己去体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深深领悟其中无可奈何的百般滋味。

【03】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唐·贺知章《回乡偶书二首·其一》

贺知章在三十多岁时步入仕途,自此告别故土,远赴他乡任职,直至八十多岁才卸任归乡,重返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

此时,他离别家乡已逾半个世纪,岁月匆匆,年逾八旬的他,乡音未改,却已是两鬓疏落。

五十年的离乡背井,如今家乡人事已非昔比。贺知章步履蹒跚,一路回顾离时风华正茂,归时已白发苍苍,心中涌动着久客他乡的无尽感慨。

他不禁自问:“乡人是否还记得我?”这个问题的答案迅速浮现:孩子们的陌生目光与客气问询,昭示着他已被故乡遗忘于岁月的洪流中。

一幅与儿童问话的场面,极富于生活情趣,即使我们不为诗人久客伤老之情所感染,却也不能不被这一饶有的生活趣味场景所打动。

诗人以淡然笔触记录下与儿童的对话,但这看似平淡的问答,对他而言却是沉重的撞击。

乡音犹存,青丝变白发,眼前的孩童已不识故人,一句“您从何处来?”轻轻叩击着诗人心扉,唤起他对自身老迈、角色转变以及被故乡淡忘的哀愁。

这一问,于儿童而言简单直接,于诗人则是深邃悠远,承载着无尽的人生感慨与世事沧桑。

或许,贺知章提笔写下这首诗时,心中充满伤感吧,明明我是这这里走出去的人,这里是我的根,今日再回来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异乡人。

诗篇在这一问无答中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余韵。人生易老,世事变迁,万千感慨尽在弦外之音,如空谷回响,久久不绝。

树离土无根也无芽,人离土无乡也无家,不论你走多远走多久都要回来啊,哪怕回来时已是白发苍苍,这一步之遥竟已是天涯。

【04】

旅馆无良伴,凝情自悄然。

寒灯思旧事,断雁警愁眠。

远梦归侵晓,家书到隔年。

沧江好烟月,门系钓鱼船。

——唐·杜牧《旅宿》

首联开门见山,直抒胸臆,点明诗人独宿旅舍,内心充溢着无尽的羁旅思乡之情。

面对寒灯,诗人凝神静思,思绪悄然飘向远方的故土,浓郁的忧郁氛围跃然纸上。

寒夜孤灯相伴,如同旅人寂寥心情的写照;失群孤雁悲鸣,恰似诗人远离亲朋、孤身在外的象征,其声声哀啼惊扰梦境,令诗人更深陷于思乡之痛。

思乡的夜,梦由心生,诗人以梦境入诗,揭示思乡之切。诗人魂牵梦绕,归乡之梦往往侵晓方休,足见思乡之情已深入骨髓。

家书姗姗来迟,隔年方达,距离之遥、音讯之滞,更增其思乡之苦。话说在乱世当年,遥赠家书一卷,就算相隔千年也算见字如面。

沧江烟波浩渺,月色朦胧,云霞明灭之间,家门外的钓鱼船静静停泊。

此时此景以乐景反衬哀情,更加强化了诗人对家乡美景的向往与现实中归乡无期的矛盾,使思乡愁怨愈发深沉。

诗人由现实中的孤灯独坐,到梦境中的归乡无果,再到想象中家乡的静谧画卷,情感起伏跌宕,思绪跨越时空。

尤其尾联以具象化的家乡风光生动展现了诗人心中的精神家园,引发读者共鸣,使得这份乡愁超越个体,具有普遍的艺术感染力。

诗人以真挚的情感、深沉的笔触,将羁旅的孤寂、思乡的愁苦以及对家乡的美好追忆交织一体,营造出既凄迷又绮丽的艺术境界。

虽身处异乡,然乡情炽热,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化为诗人笔下的诗行,成为承载浓郁思乡之情的独特符号。

【05】

东风吹雨过青山,却望千门草色闲。

家在梦中何日到,春生江上几人还。

川原缭绕浮云外,宫阙参差落照间。

谁念为儒逢世难,独将衰鬓客秦关。

——唐·卢纶《长安春望》

这首诗以感时伤乱为主题,抒发了诗人在动荡乱世中的思家望归之情。

很难想象,一位在乱世中杀敌与思家望归的阴柔,原来是可以统一在一人身上的。

诗人来自长安东面的河中蒲地,东风仿佛携带着家乡的气息吹过雨后的青山,草色悠然,与诗人心中的愁绪形成鲜明对比,凸显出春景之闲适与心境之哀愁。

诗人登高远眺,望中所见,既是景语,也是情语,寓复杂情感于景物描绘之中。

颔联“家在梦中何日到,春来江上几人还”,直接抒发思乡之切与归期难定的感慨。

家在梦中,虚幻而遥远,何时能归,问而不答,显露出深深的期盼与无奈。

春水江上,舟来舟往,却几人得归?诗人借他人归航反衬自身羁旅之苦,语中饱含羡慕与自伤。

“川原缭绕浮云外,宫阙参差落照间”,由远及近,继续描绘景色。

远望川原,曲折绵延直至浮云之外,家乡似在天际,渺不可及;近观宫阙,高低错落于夕阳余晖之中,虽壮丽却隐含衰飒之气。

此联写景,实则寓情,景中透出诗人对世事变迁、家国飘摇的忧虑与哀叹。

“谁念为儒逢世难,独将衰鬓客秦关”,收束全诗,直抒胸臆。

归期无定之悲如影随行,浸透了人世沧桑之感,这种沉痛来自对于故地思念和归之不得的万般无奈。

诗人以儒者身份遭遇乱世之难,满头白发,形容憔悴,孤身客居秦关,无人问津。将个人遭遇与时代背景紧密相连,流露出深深的孤独与哀愁。

【06】

自唱新词送岁华。鬓丝添得老生涯。

十年旧梦无寻处,几度新春不在家。

衣懒换,酒难赊。可怜此夕看梅花。

隔年昨夜青灯在,无限妆楼尽醉哗。

——宋·吴文英《思佳客·癸卯除夜》

除夕之夜,吴文英以词抒怀,倾吐心中穷困潦倒、寂寞失意的孤苦。

他独自吟咏新词,以此告别旧岁,面对年华匆匆逝去,老境悄然而至,心中满溢落寞与哀愁。

回首十年光景,恍如一场飘渺无迹的旧梦,自己竟多次未能在家中度过那象征新生与希望的新春佳节。

长久的羁旅生涯,使他对家的温馨记忆愈显珍贵,也越发凸显其对往昔生活的深深怀念与无尽失落。

“无寻处”与“不在家”,词人以工整的对仗,强烈传达出对逝去岁月无处追寻的无奈,对家的温暖再难重温的凄凉。读者仿佛能触及词人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消解的孤苦与哀愁。

除夕之夜,新衣未换,酒钱难赊,词人困于生活的贫寒,只能借赏梅花聊以慰藉。

这“衣懒换”、“酒难赊”的境况,生动揭示了他的困顿生活,而“可怜此夕看梅花”,却在哀婉中透出坚韧。

梅花傲霜斗雪,词人即使身陷困境,仍坚守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与欣赏,为这孤寒的画面增添了一抹亮色。

夜幕之下,青灯依旧,词人的思绪穿越年华,回望昨夜的静寂。而与此同时,外面的世界却是另一番景象:无数妆楼中人们欢歌笑语,沉醉在新年的欢乐海洋。

此时独守孤灯,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照,更显其在除夕之夜的孤独境遇。

他仿佛被欢庆的人潮遗忘,室内的冷寂与室外的热闹相互映衬,愈发凸显其深沉的孤寂。

吴文英的词以深情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除夕夜中,词人独对生活困顿、深陷孤寂,却又在梅花的清寒之美中找寻心灵寄托的形象。

词中流露出的不仅是对个人际遇的感慨,更是对人生无常、时光流转的深刻洞察,让读者在同情词人遭遇的同时,也为他的坚韧与淡然所打动。

尽管很多人都有为建功立业而远赴他乡的豪情壮志,但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客居异乡,往往于落寞之时倍加思念家乡怀念亲人而流露出脉脉柔情。

对故土与亲人的深深眷恋,其实是我们身为人类最原始、最纯真的情感本能。

无论我们如何追逐梦想,搏击风雨,心底那份对家的牵挂,对亲人的思念始终深深镌刻在每一个游子的灵魂深处,成为我们跋山涉水、砥砺前行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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