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在上海大剧院演出前，主演赵文瑄喝了一小碗红豆沙补充体力。
莫言编剧的《鳄鱼》围绕主人公单无惮收到的生日贺礼“鳄鱼”展开，央华戏剧艺术总监王可然执导，赵文瑄与凯丽、邓萃雯等联袂主演。
入行32年，赵文瑄首次挑战话剧，《鳄鱼》全长3个半小时，尾声处，他的独白有12分钟。32岁才转行做演员，赵文瑄看似轻松地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所谓用功，看你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如果不快乐，我根本做不下去。”上海站化妆桌上，摆着厚厚一叠赵文瑄手抄的台词。练到做梦都在演《鳄鱼》番外，他直呼“太好玩了”。
在上海，《鳄鱼》总票房突破213万元，8月底北京站收官，演出票提前3个月售罄。
话剧台词成为我的文学财富
赵文瑄一度在化妆间墙上贴满手抄台词。“我现在觉得很好笑，那么简单的句子，我竟然会记不住。”在上海，他告诉记者，“人的记忆力就是需要打磨，这些词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了。”他依旧保留着手抄页，“像考试前的小抄，上台前再看一遍。”
上观新闻：《鳄鱼》从5月初苏州首演到8月底北京收官，4个月巡演16个城市，几乎每周末都演，您感觉如何？
赵文瑄：一开始，我上场前有压力。第二站杭州，我不晓得中暑还是热感冒，在化妆间里昏睡过去，被助手叫醒后，连头发都没有吹就上场了。我害怕自己会不会演半小时倒在台上，没想到第二幕，越演越有精神。
《鳄鱼》没有B角。4个月里，我不能生病，每次演到晚上11点，强度大，每场状态又不一样，到现在也快完成了，有点死里逃生的感觉。现在，我心情越来越放松，享受舞台，真想再多演几场。
上观新闻：上海观众看得很仔细，其中有一场，您是不是在台上呛到水了？
赵文瑄：上海舞台有些地方，空调冷风直灌下来，我刚好经过，像被砸到一样，然后有点想咳嗽，好在我忍住，那种感觉像要笑场，还得憋住继续演。
话剧与影视剧不太一样。演影视剧，笑场了，可以重来。话剧像皇后乐队那首歌《TheShowMustGoOn》，舞台表演中间不能有句号，不管发生什么，表演必须进行下去。演员不能向观众解释，对不起，我先咳完，再继续演。
上观新闻：演员吴越来上海大剧院看了《鳄鱼》，您和她交流过舞台心得吗？
赵文瑄：我在北京看过吴越的话剧《我的妹妹，安娜》，她演得好棒。2006年，我们合作过电影《夜·明》。她对我的印象一直是讲话轻声细语。这次看《鳄鱼》，她没想到我的声音很洪亮，这是我为话剧专门做了特别练习。
上观新闻：从《宋家王朝》《孙中山》《铁肩担道义》《夜·明》到《辛亥革命》，您演了5次孙中山后，说过不想再演了，但《鳄鱼》一演就是30多场，您乐在其中。
赵文瑄：我婉拒过几部孙中山题材的影视剧，有些档期不合，有些因为我实在不适合再演，剧本要求我比较年轻的状态，我64岁了，孙中山去世时才59岁。
话剧不一样，一遍遍演单无惮，我体会到话剧的神奇。话剧有确定的因素，大家都排练过，对台词熟稔于心，也有小小的不确定，某个演员特别亢奋，节奏也许就带起来了。剧场不同，观众不同，对手演员状态不一样，会有很神奇的火花。
初看《鳄鱼》剧本时，有些地方我感觉不深，直到演下去才发现，台词太有意思，越演越有味道。一般人不大会写莫言老师的那种句型。我好不容易背下《鳄鱼》台词，把自己扭到莫言的逻辑中。有些延伸性的含义，埋藏在我原本觉得单调的台词中。我常常做梦，梦到我在演剧本没有的段落。
影视剧台词再好，我演完，被摄像机记录后，我就必须与它断舍离，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讲一次。话剧台词将一直跟随我，成为一笔文学财富，可能我以后遣词造句都有它的影子。
上观新闻：对比5月初《鳄鱼》首演，您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
赵文瑄：我比苏州首演时好很多，但也很难讲，第一次演，会有一种特殊的能量，压力带来表演张力。
刚演时，我总觉得自己不能拖时间，对手演员讲完，最后一个字没落下，我就接上去讲，很怕对方讲完，我隔半秒钟再讲，好像气就泄了似的，给观众造成催眠效果，后来就没有这种担忧。
台词熟悉后，我的空间变得很大，可以做点小花样，放自己的东西放进去。这种感觉像蚊子飞过，猫咪一下能打到，人却不能。猫咪的速度感和人不一样，我们觉得蚊子飞得好快，在猫咪看来，蚊子只是慢动作飞过。演到现在，我可能就是猫咪了，速度感不一样了。我熟悉所有人的台词，我在讲这句话，下一句已经在脑海里。
上观新闻：您的台词完全没有口音。我看到，您在演《大明宫词》时，就向配音演员学习正音。
赵文瑄：演了30年的戏，我没有理由惧怕话剧，在专业领域里，我可以。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口音，模仿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会很做作。我对自己有两个要求，讲得自然，让观众听得很清楚。我不会故意去靠近所谓的话剧腔。
我的耳力不错，能分辨出细微的声音变化。我会在家练台词，然后录下来反复听，根据剧情调整声音。《鳄鱼》排练时，演员会互换角色表演。同事说，“赵老师，你演其他角色讲得特别好”，因为我在模仿。我也在听同事怎么讲单无惮的台词，帮助挺大。
上观新闻：您精准总结过演《鳄鱼》时有几个错误，台上犯错会让您慌张吗？
赵文瑄：前几场，我如果讲错，再讲10句，我还在想错的那一句该怎么补回来。后来我就不会这样了，脸皮变“厚”了，往前推进，不再回想。但是我对错误记得很清楚，好像我一边在演，有一个人在看着我、审视我。单无惮在3个半小时几乎没有休息，需要旺盛的体力、精力，对我来说是很好的训练，因为我平常专注力很差。
上观新闻：连续演出，您如何保持良好的状态？
赵文瑄：头天晚上一定要睡好。我平常有锻炼习惯，白天锻炼后，晚上精神好。于是有次演出前，我下午1点多去锻炼，到近3点结束，跑步、做器械运动，真的很爽。可是到晚上演出，体力真的跟不上了。年轻时候也许可以，到某个年纪是不行了。演话剧，体力必须储存起来，不能随便乱用。
上观新闻：《鳄鱼》在全国16个城市巡演，您感受到各地反馈不同吗？
赵文瑄：剧场小一些，离观众更近时，我能感觉到来自观众的“微风”和“波浪”。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有什么反应，我能感受到。剧院大，有种空旷感觉，可能没有那么亲密。
在我巡演过的剧院中，上海大剧院算大的，音响不错。音响对展现我的声音蛮重要。单无惮与不同角色讲话，我的音色处理有差异。尤其尾声那段12分钟独白，我分了3种不同音色。独白那么长，我很怕会有催眠效果，声音好不好，感染力相差很多。
演员居然变成我的职业
在《鳄鱼》中，赵文瑄看到“每个人都有贪欲”。当被问到，演员的贪欲是什么？他告诉记者，“我希望越多观众喜欢我越好，是真正的喜欢，有品位的喜欢。”演完《鳄鱼》，他笑言此生无憾，“演过电影，演过电视剧，现在话剧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3个半小时，从头演到尾，之前我只求及格，没想到观众赞誉有加，我真的太爽了。”
上观新闻：32岁时，您从航空公司辞职，应征电影《喜宴》，毫无表演经验，但一试就中了。
赵文瑄：李安导演请了他在台北的学妹帮我试镜，试镜录像带寄回纽约，给他、编剧和制片人看。大家看完笑得前仰后合，认为我完全不会演戏。但是制片人喜欢我的样子，他对其他人说，“你们不觉得他像年轻的加里·格兰特吗？外形太难得了，教他演戏就行。”
上观新闻：试镜时演技尚未达标，到《喜宴》正式拍摄，您演得辛苦吗？
赵文瑄：第一次也没有那么辛苦。做角色研究，努力接近角色，类似于文学练习。我本身就蛮喜欢文学，小说和影视剧、话剧都在探讨人性，我不觉得理解角色有困难。我只是有点担心，能不能克服技术难题，因为不是我理解这个角色，就能演出来的，中间要克服好多技巧难关，比如台词、体态、肢体语言，还有与对手演员互动。导演喊开机一刹那，演员的情绪和动作就要到位，这都是技巧，我那时担心自己没有。
我拍《喜宴》第一个镜头，是在街边打电话，旁边有人拉手风琴，我给他一张钞票，让他安静，等我打完电话。拍完这个镜头，李安冲过来抱住我，“没问题，你不怕镜头，不会开机以后，整个人紧绷。”直到那一刻，他才放下心。
上观新闻：听您回忆第一个镜头，能感到您非常有做演员的天赋。
赵文瑄：也许吧，但是因为这件事，演员居然变成我的职业，这是我从未想到的。《喜宴》前，我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只是喜欢看电影，喜欢凯文·史贝西，艾米莉·布朗特，他们的眼睛让观众感动。最近，我还看到了一点《繁花》，马伊俐很棒，吴越也很棒。
上观新闻：《喜宴》是您演艺生涯唯一一次主动出击吗？
赵文瑄：对，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极少的主动找剧组，其实还有一次，但是没有成。我听说许鞍华要拍《半生缘》，那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然后她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定了黎明，我觉得好可惜。
上观新闻：您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是与李少红导演合作《雷雨》，怎么和她结缘的呢？
赵文瑄：1995年，我主演的电影《红玫瑰白玫瑰》参加柏林电影节，李少红导演带着《红粉》也来了，我们在柏林结识，发现都是山东老乡。《红粉》得银熊奖后，我们为少红导演庆功，一起吃饭，相谈甚欢，那天《红粉》主演王志文还喝醉了。
过了一年，少红导演筹拍《雷雨》想到我。我们离开柏林时，刚好在同一个候机室，她看到我低头专心看一本书，觉得我就是大少爷周萍的样子。
过年前夕，她打电话给我，我又惊又喜，《雷雨》很复杂，我才演了3年戏，表演经验不多，好像吃不下周萍这个角色，当时我没有演过电视剧，工作量与电影完全不一样，表演要求也不一样。
我不认为表演有鄙视链。话剧、电影、电视剧，没有一个是容易的。别以为演了电影，就瞧不起演电视剧的。电视有另外一种技术。你受不受欢迎，有没有观众缘，那是老天爷给你的，但演得好不好，与艺术门类无关。
上观新闻：演《雷雨》，与电影有什么不同，需要您去适应、磨合？
赵文瑄：这倒是真要感谢少红导演，她拍电视剧的手法、剧组规模，工作安排，与拍电影很像，让我很快适应。《雷雨》在周公馆里转来转去，只拍了20集，精雕细琢。
对我来说，困难在于每天工作量大。少红导演几乎每个镜头少则拍5遍，多则10遍，各种角度、景别都要拍，让我有机会琢磨、练习。如果把我丢到一个电视剧剧组，拍两遍就可以，我可能应付不来，没有那么快达到最佳状态。无论《雷雨》还是《大明宫词》，少红导演都会磨到我有最好的呈现才放手。
上观新闻：《雷雨》中，鲍方饰演周朴园，和他合作，您有压力吗？
赵文瑄：没有。我只对自己有要求，与任何演员对戏，都没有压力。
我和鲍方老师还蛮有缘的。《雷雨》前，我在内蒙古拍电影《绣绣和她的男人》，他的女婿方平执导，他的儿子鲍德熹担任摄影。这部戏在香港试妆时，鲍德熹帮我拍了一些定妆照。他把镜头对准我，一看，又放下说，“文瑄，你下一部戏什么时候拍？”我说，还没有下一部戏，说不定拍完这部，就失业了。他说，“你放心，将来会有无数的电影找你。”
《绣绣和她的男人》首映时，方平的妻子鲍起静也来看了。她对方平说，“有好多地方，我要回去和你好好讲讲可以怎么拍。可是这个男主角太棒了，我多少年没看过这么棒的男演员，我还得多看文瑄两眼，文瑄太好看了。”
上观新闻：《雷雨》合作愉快，于是有了《大明宫词》吗？
赵文瑄：《雷雨》后，我们盼着一定要再合作。1999年，我没想到迎来的是《大明宫词》这么奇怪的戏，根本不敢接，心理斗争了半天，我到北京，与少红导演见面，又做好造型，发现原来是一整个配套的，台词破天荒，置景独特，形成整体自洽的美学风格。
拍《大明宫词》，我最怕讲台词。这次演《鳄鱼》前，我在北京与少红导演吃饭，告诉她，我去演话剧了，台词好多，我胆子够不够大。她说，“《大明宫词》都演过了，你怕什么？”
上观新闻：《大明宫词》中，您饰演的薛绍摘下面具那场戏，至今被引为经典。
赵文瑄：《大明宫词》拍了5个多月，快拍完时，才在无锡唐城拍的这场戏，也是我在《大明宫词》出场镜头。
这场戏需要很多人配合，一堆群众演员在我们旁边提着灯笼走来走去，光调整了很久。从下午、天黑暗，一直等到半夜。我这边拍了一两遍，周迅饰演的小太平公主拍了一两遍，然后又拍我走掉，很顺利，一气呵成。
《大明宫词》拍得很辛苦，后期我特别瘦，轮廓更凸显，不过气色不太好。导演在远处看监视器，我大喊，导演，我现在不行了，你给我加点柔焦好不好。她说，“你放心吧，给你加了8层柔焦”，笑死我了，没想到拍出来，效果还蛮好。
上观新闻：拍《大明宫词》时，您想到今天的观众还是非常喜欢它吗？
赵文瑄：我真的没料到，还以为它会砸锅，拍时有暗暗担心风格。我在剧本留言，“这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大明宫词》太冒险了。我没有开创性，胆子也比较小，所以会有这种担心。少红导演是真正的艺术家，有创意，胆子大，开创新格局。
我像艺术家手中的棋子，我具备了这个条件，可以为他们所用，我很满足。我自己没什么创造的欲望。做好本职工作，敬业地做一个演员，就好了。演这么多年戏，我对自己的能耐也比较清楚了。
比如台词，我一看就知道，大概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背下来。《鳄鱼》进排练厅前，我就开始着手计划进度了，哪天背这一段，哪天把那一段拿下，哪天把这5段全融合起来，都做了详细计划。
上观新闻：您提到《鳄鱼》讲人都有贪欲，您也有吗？
赵文瑄：每个人都要面对人性的弱点、欲望的尺度。我现在可以盖棺定论说我自己了，我已经快70岁了，我的欲望永远在我的能力之下。我从小就这样，不会有非分之想，我也从来不会羡慕别人。我有多少能力，我能赚多少钱，我能拥有多少东西，我有一个很聪明的估量、安全的估量。
上观新闻：您不会羡慕别人，难道不是因为从小到大，您的家世、事业、外型都胜人一筹？
赵文瑄：也没有，至少在我赚钱之前，物质条件一直不是很好。我爸限制我们的欲望，他从小教导我和我哥不能有过度的物欲。我爸给的零用钱非常少，我常向我妈要她的私房钱应付开销。虽然不予匮乏，但是我同学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也不会羡慕。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幽默
64岁的赵文瑄没有年龄焦虑，他将之归结为“我几乎没有内耗这种事”。这几年，赵文瑄有一半时间住在宁波。最近他开了小红书账号，唱歌、朗诵，与网友互动。他认真分析网络小说优劣特点，成功向记者“安利”了一本635万字的升级流类型小说。
上观新闻：从博客、天涯社区，到微博、小红书，20年来，网络生态翻天覆地，您始终与网友保持亲密互动。
赵文瑄：首先我不势利，网络还是新媒体时，有些人不愿去接触，觉得这么亲近大众，是不是有点掉价。我没有，我不会看轻网友的年纪。有些很好玩、无厘头，有些癫狂、荒唐的内容，我都从中学到新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幽默，我乐于吸收新鲜的思考方式，娴熟运用。年轻人的用语，年纪大一点的人看不懂，不会用，我一下就能看懂，马上用起来。
上观新闻：20年前，您在天涯社区实名与网友们互动，是出于什么考虑？
赵文瑄：我其实是天涯“莲蓬鬼话”板块潜水常客，喜欢看惊悚的鬼故事。那里有很多创作者，内容很丰富。没想到有网友在我的博客通风报信，说天涯“娱乐八卦”板块正在讨论我，我看了帖子，乐死了，忍不住回应，我觉得很平常，网友爆炸了。
天涯网友喜欢叫我版宠，不光因为我是所谓的明星。他们发现，我与他们没有隔阂。我的年纪几乎是他们的父辈了，能无障碍使用他们的语言、进入他们逻辑、理解他们的趣味，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上观新闻：您作为明星，被网友怼的时候，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赵文瑄：有了社交账号，我展开一场修行。看到不实信息和负面评价，第一反应肯定不舒服，自己被冤枉了，很想解释其实不是这样。一开始真的会影响情绪，好在我是双子座的，有烦恼很快过去，负面情绪不会存很久。后来我习惯了，不那么在乎了。
我也有一帮“打手”为我去怼。影迷不是吃素的，很多人水准高，文字能力强，不需我“动手”，我方势力也非常大，哈哈。
上观新闻：您最近在小红书新开账号，和玩天涯、微博会不太一样吗？
赵文瑄：小红书又是新一代网络产物，我需要一段时间融入。天涯时期，大家讲真心话，无私奉献。现在网络平台越来越商业化，我刷视频，到最后发现自己看了一个广告，也得适应。没准哪天，我在小红书直播带货了，都有可能。
我来主要为了《鳄鱼》。剧组告诉我，观众剧评多发在小红书。我就下了小红书App，其实挺好玩，学到SD是指剧场后门演员与观众互动，REPO是观众看剧反馈。
上观新闻：您在采访中说过，平时会看网络小说，现在还看吗？
赵文瑄：微信会莫名其妙插入一些图画，有一次我不小心点进去，想看什么玩意，结果跳转到了网络小说界面。这些小说的文字编排有讲究，句子不长，幽默、强情节，吊起读者胃口。我不知不觉看下去，我的天，一发不可收拾，看了好几千章。
小说写一个人原来是废物，通过奇遇，武功越来越强。我以为他到某种等级，就是最高点了，结果作者又发明另外一级，名字取得很好听，没完没了。主人公都变成神仙了，还没到尽头，能再往上升。作者创造出整个世界，太好玩了，想象力好丰富。如果这部小说被改成电视剧，我很想试一试其中角色。
上观新闻：从《鳄鱼》《雷雨》《大明宫词》到网络小说，文学有鄙视链吗？
赵文瑄：前几年疫情，我闷在家里有大量时间，要不然哪有空闲看网络小说，一看就停不下来。我介绍给几个朋友，他们好像没有我那么大的劲儿。看网络小说，可能也要有缘分。你看了大概几章以后，网站觉得你已经上钩了，就开始收费。我每次都毫不犹豫赶快购买书券，看完一部小说，我花了1000多元。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作者一定能发大财。
我原来自认为品位不错，一些烂小说我还看不下去，这个网络小说真的把我吸引住了，别看情节天花乱坠，文字有点粗糙，但是，作者如果对人性的基点把握不准，我也看不下去。
网络小说先造成你部分的不平衡感，你希望看下去，能把平衡感找回来。作者一直在操纵你，像导演希区柯克用情节操纵情绪，写文章的人都懂这一手，我喜欢的作家史蒂芬·金写的惊悚小说也是如此，很抓人。
上观新闻：您给宁波文旅录制朗诵莫言文章的短视频，您还抱着小狗，小鸟落在您的肩膀，这样的出镜方式很少见。
赵文瑄：我代言一个宁波西服品牌20年，常去宁波参加活动。宁波环境好，修身养性，演戏很累、很耗气力，我需要安静的地方看剧本，干脆就在宁波安家。
我宁波的家在庙旁，附近有文青开的咖啡店。中午遛狗时，我常去坐一坐，喝杯咖啡才回家。那只鸟很小的时候，就被店里的人收养了，我常常逗它、喂它吃东西，所以它和我也蛮熟，很乖。
现在，我家里5只猫4只狗。我小时候不喜欢狗，因为我被狗追过。我在台北的家，楼下邻居养了好多只狗，每次下楼，狗一直冲着我叫，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养那么多狗，又吵又烦。邻居人很好，一直跟我道歉，“赵先生，对不起。”等我自己养狗，才知道为什么他养了那么多狗。狗老了，他每天像照顾长辈似的照顾它。很多事情，你没有体验，不能随便去评价。
赵文瑄主演《喜宴》《饮食男女》《红玫瑰与白玫瑰》《雷雨》《大明宫词》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2005年凭借《随风而去》荣获第六届电影频道数字电影百合奖优秀男主角奖，2007年《夜·明》荣获上海国际电影节传媒大奖最受注目男主角奖、广州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2012年《辛亥革命》孙中山一角入围第31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