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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个游戏现在很火,《黑神话:悟空》里出现的这处造像原型,应该是杭州飞来峰第32龛元代金刚手菩萨。”——浙江省博物馆吴越国历史文化研究展示中心副主任魏祝挺,发了条朋友圈,引来诸多点赞。
“悟空”火了,古建爱好者和摩崖石刻爱好者,都在游戏里“数星星”,不少游戏里出现的场景,引来游戏迷纷纷“线下打卡”。杭州飞来峰造像,自然成为离我们最近的一站。
《黑神话:悟空》艺术总监杨奇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油画系,很喜欢去灵隐寺飞来峰闲逛,2019年7月他发了条微博,就在灵隐采风。“灵隐真是个好地方。”还PO出了几个点位图,有理公塔等,还有这个元代金刚手菩萨。
过了一年,他又发了条微博,再次发了同一张照片,金刚手菩萨又入画了。
“最喜欢的一尊塑像”。他说。
提起石窟造像,很多人会想到我国北方那些气势恢宏的龙门石窟、云冈石窟。但你知道吗?在浙江,也有不少值得一看的石窟造像。
近日,由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共同编著的《浙江石窟造像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出版上市。
魏祝挺朋友圈里提到的飞来峰这个造像,就在理公塔西,头戴宝冠颈戴项圈,是游戏里“天命人”一场鏖战的背景。
关于这尊造像的详细档案,就可以在《报告》里看个全面。这份报告,也是我省石窟造像资料信息的首次全面披露。
《报告》分上下两册。上册为杭州地区的46处石窟造像,下册为杭州以外的41处石窟造像以及部分附录。每处石窟造像都标注了名称、位置、开凿年代、尺寸数据等内容,还附上了正射影像图。书里的2485尊造像,年代最早的来自南齐,尺寸最小的不足十厘米。
它们之中,有些每天都会接待成千上万的游客,被人注视,比如飞来峰造像;有些安静地立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不声不响,比如宝石山造像……记者手测,这份《报告》重约2公斤,能带你按图索骥,重新认识这些藏在山水间的国宝。
《报告》里,介绍了不少浙江石窟中的“中国之最”——
绍兴新昌大佛寺的弥勒大佛,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南朝造像;紧邻的千佛岩造像,是迄今为止南方发现的雕凿年代最早的石窟造像——在那个石窟造像刚刚在中国出现的年代,浙江已经紧跟上了“流行”的步伐;
飞来峰是我省石窟造像最集中的区域,同时也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元代石窟造像群;
中国现存最早的十六罗汉、十八罗汉、五百罗汉造像分别在石龙院、烟霞洞和石屋洞,都在杭州西湖边。
《报告》里,还有很多关于石窟造像的趣味知识点——
藏在居民楼里的宋代造像在哪?
杭州哪个小学里,藏着中国南方罕见的道教造像群?
《西游记》的故事,又发生在飞来峰的哪个洞哪一龛?
作为《报告》的编著者之一魏祝挺说,这套书背后凝聚了浙江文物保护研究工作者与民间爱好者们共同的心血,其中许多重要发现或将重塑浙江石窟造像在中国石窟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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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首次公布全省石窟造像档案
近日,由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共同编著的《浙江石窟造像调查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出版上市。这是浙江首份对省内石窟造像全面、详细记录的“身份档案”。
这本《报告》的背后,是浙江文保工作者与民间爱好者们共同的心血。他们通过多年的寻访与研究,将浙江87处共2485尊造像一一“摸遍”,其中许多重要发现或将重塑浙江石窟造像在中国石窟史上的地位。
“这是对浙江省石窟造像资源的第一次整体巡礼。”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郑嘉励说,不论是杭州的多处重要发现,还是对杭州以外地区石窟造像的全方位记录,都为浙江石窟造像的研究与传播提供了全面、可靠的基础材料。
浙江石窟
其实有不少“中国之最”
到过灵隐的游客,或许会对飞来峰上大大小小的佛像有印象,但很少有人知道,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飞来峰造像就被列入全国重点文保单位,是真正的国宝级文物。
但在学术界,包括飞来峰造像在内的浙江石窟,地位也长期被忽视。“书本上的中国石窟史,从南北朝开始,唐代后南移,再到元代收尾。杭州石窟,以往都是作为元代石窟的代表被提及,但也只是寥寥几笔。”《报告》编撰者之一、浙江省博物馆吴越国历史文化研究展示中心副主任魏祝挺说,这是“历史最后一段”的无奈。
2020年,在国家文物局的统一部署下,全国石窟寺专项调查启动,浙江有了为石窟“重新定义”的机会。
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牵头组建了四个调查小组,150余名人员花了四个月时间,对全省石窟造像进行了全面深入的调查,共核定1911年前开凿的石窟寺和摩崖造像87处,其中新发现16处。这本《报告》正是这次专项调查工作的成果。
在这本《报告》里,我们能看到不少浙江石窟中的“中国之最”——
绍兴新昌大佛寺的弥勒大佛,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南朝造像,紧邻的千佛岩造像是迄今南方发现的雕凿年代最早的石窟造像;
中国现存最早的十六罗汉、十八罗汉、五百罗汉造像分别在石龙院、烟霞洞和石屋洞,都在杭州西湖边;
飞来峰是浙江石窟造像最集中的区域,同时也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元代石窟造像群。有趣的是,飞来峰中的元代高僧取经像,已经呈现出了唐玄奘、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形象,这比吴承恩的《西游记》早了几百年。
十六罗汉还是十八罗汉
他们“摸山读石”找到答案
很多石窟造像远在深山,调查小组经常要扛着设备翻山越岭。到了石窟造像跟前,考验的则是调查者的细致程度,一寸寸地“摸山读石”,或许才能找到前人未曾发现的“隐藏款”。
杭州烟霞洞内的吴越国佛教造像,保留下来的有十尊。在这些石头上有个争论了百年的谜题:它们究竟是“十六罗汉”还是“十八罗汉”?
唐代玄奘取经带回《大阿罗汉难提密多罗所说法住记》,记录着“十六罗汉”,但到宋代苏轼笔下已是“十八罗汉”。显然,“十八罗汉”是中国人创造的,但究竟从什么朝代开始出现,从哪里起源,一直没有可靠依据。
冬季的石壁很干燥,调查队员打开强光手电筒从侧面看去,随意一瞥居然看到了非常明显的刻字,仔细再看,竟有八处未发现过的吴越时期造像题记。与文献史料反复核对,最终确认烟霞洞内确有十八尊罗汉,且是国内现存最早的“十八罗汉”造像实例。可以说,“十八罗汉”的起源,就在烟霞洞,就在吴越国时期。
《报告》编撰者之一、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文保室主任崔彪介绍,在2011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完成后,近十年里全省文物部门又陆续掌握了十几处新发现的石窟造像线索,借这次专项调查的机会,对这些新发现进行了登记和公布,将其纳入了文物保护的工作体系。
像这样的重要新发现,皆收录这本《报告》之中。“以杭州为代表的浙江石窟造像,体现了公元10世纪到12世纪中国佛教艺术的巅峰成就。可以说,浙江是我国南方唐代以后石窟造像分布的中心,见证了中国石窟史最后的高峰。”魏祝挺认为,杭州石窟造像对宋元时期的造像,乃至后来东亚地区造像、泥塑、绘画的影响都很大。
用科技按下“暂停键”
为石窟造像“驻颜”
沧海桑田,石窟造像们也在慢慢“老去”,如何让它们“驻颜”,是文保工作紧迫的课题。
“浙江的石窟造像多开凿在石灰岩上,流水会逐渐侵蚀纹路样貌,植物的根系也会让石窟造像开裂、崩坏。”杭州西湖景区灵隐管理处党委副书记、副主任邵群介绍,多年来,飞来峰造像已实施了三期保护工程,基本解决了90%以上的造像面流水问题和70%以上的渗透水问题。目前即将开启第四期保护工程,将对飞来峰山石间的渗水问题进行研究处理。
在浙江省博物馆之江馆区二楼展厅内,一尊嵌在墙上的烟霞洞白衣观音造像复制品,看起来与真品并无二致,就像刚刚从洞里搬过来的一样。浙江大学的石质文物数字化采集技术,让造像以另一种方式按下了岁月的“暂停键”。
“我们跟随这次调查工作,把浙江所有的石窟造像都进行了数字化采集,建立数字化档案。”《报告》编撰者之一、浙大艺术与考古学院助理研究员陈晶鑫介绍,数字化技术比传统的照片、测绘信息更加准确、精细,可随时还原造像的原真面貌,纤毫毕现。
今年,灵隐管理处对飞来峰造像进行了再一次的全方位细致调查,特地从龙门石窟请来了经验丰富的拓工,对部分摩崖石刻进行拓片,为编撰丛书、摄制纪录片等传播工作打好基础。
这次调查,邵群特地带上了单位年轻的文保工作者、95后姑娘何曼潇,她前年刚刚入职。看着小何凝视造像的眼神,邵群好似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古人开山造像,誓将信仰刻进山川石崖,流传后世。如今,这些“摸山读石”的人,用脚步,用笔触,用科技,再度让历史文化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