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今交融中辨识《史记》至今熠熠生辉的魅力

身边24小时 2024-08-29 16:15:51

这是一部非典型的人物志。写司马迁的家世、学习和漫游时代、仕宦之路、师友与忧愤,犹如一部成长小说,在一个个具体的场景中,考察司马迁的处境与应对,看他怎样一步步成长为一个独特的自己。

《史记今读》不落入具体的文本赏析,而将一部传世经典放到文化长河中,回顾生成它的壮阔的时空景象,考察一部杰作在古典世界中为何伟大,解说的思路却时时贯彻到现在,但又不只站在现在这边,在古今交融中辨识《史记》至今熠熠生辉的魅力。

读其书,想见其为人:《史记》的作者司马迁

起码现在来说,司马迁的《史记》是经典,这没有什么疑问吧?不过,《史记》经典地位的确立,是经历过一番波折的,甚至差点没能好好传下来。或许,这就是很多伟大作品的命运吧,要等不短的一段时间,环绕杰作的耀眼光芒逐渐消退,后世才能将其辨认出来。尼采《敌基督》前言里写过这个意思:“本书属于极少数人。这些人中也许已经没有谁还活着……我怎么可以让自己混同于今天已经长出耳朵的人?唯有明天之后才属于我。有些人死后才出生。”不管怎么看,司马迁大概都算得上死后才出生的人。

最早在著作中评价《史记》的,是晚生于司马迁近百年的扬雄,他在《法言》中说:“或曰,《周官》曰立事,《左传》曰品藻,《太史迁》曰实录。”这里的《太史迁》,指的就是《史记》,与之并列的是经书《周官》和《春秋》三传之一的《左传》。东汉桓谭则在《新论》里说:“通才著书以百数,惟太史公为广大,余皆丛残小论。”说学识广博的人著书,只有司马迁包罗万象,其余卑卑不足道。稍晚于桓谭的王充,也在《论衡》里大加赞美:“汉作书者多,司马子长、扬子云,河汉也,其余泾渭也。”所有的汉代著述,只有司马迁和扬雄堪称浩瀚的黄河与汉水,其他的不过是规模小很多的泾水和渭水。

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扬雄提出了《史记》的实录特色,但上面三个人并没有说这是一部历史书,后两者更是笼统地称之为“书”。到班固的《汉书·司马迁传》,才把《史记》的“实录”和司马迁的“良史之材”联系起来:“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称赞《史记》擅长讲述事情的道理,明辨而不华丽,质朴而不鄙俗,秉笔直书,记事经得起核实,不凭空赞美,也不掩饰过错,所以称作实录。这里说的实录,跟扬雄的意思发生了很大变化,已经是对历史著述的评价了。

两汉之后,人们对《史记》的评价越来越高。东晋葛洪在《西京杂记》中,几乎重复了班固的话:“司马迁发愤作《史记》百三十篇,先达称为良史之才。”到隋代,《史记》在某些范围内的传授已成惯例,如《隋书·儒林传》云:“(包恺)从王仲通受《史记》《汉书》,尤称精究。”到唐代,不用说韩愈、柳宗元这些文章高手推崇,官方也把《史记》列入了考试项目,“于是立三史科及三传科”,其经典地位已然相当稳固。自此之后,从官方到民间,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史记》的重要性。

如果非要给《史记》一个经典序列中的位置,我认为,宋代郑樵《通志》总序的话最有代表性:“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六经之后,惟有此作。”除了作为经书的《诗》《书》《礼》《乐》(缺)《易》《春秋》,《史记》排在整个中国经典序列,而不只是传统历史著作的最前面。

《史记·孔子世家》赞语云:“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司马迁读孔子的书,就想象孔子这个人是怎么样的。现在,大体讲过《史记》经典地位不断上升的过程,也初步意识到了《史记》的卓越,是时候来想一想,写这本书的司马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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