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放牧:万马奔腾的喧闹之景|新知

经济观察报 2024-09-10 09:05:23

文博时空/文文博时空作者王子恒

作为六畜之首,马在我国历史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了更好地利用畜力,古人将野马驯化为家马,民间和皇室皆有养马的传统。由于其重要的军事作用和品种的珍稀程度,皇家贵族多遣专人负责,将其进行圈养,让马儿参与田猎放牧、交通运输和军事战争,还衍生出多种马儿参与的娱乐活动。

我国古代对于马的驯化始于3700百年前,古人养马主要有两种方式,游牧民族的放养和中原地区的圈养,中原地区养马业始于商周、盛于唐朝。如何挑选、喂养、驯化马匹?古人在经验中掌握养马的知识,逐渐形成了成熟的养马体系。

01

牧马养习

马是草食性动物,唐代大面积进行饲料作物种植,为养马业开辟了充足的饲料来源,主要有首稽、筒麦、菱、粟、豆等,根据季节不同进行饲喂。培育马儿还需要广阔的活动空间和新鲜肥美的水草,因此唐朝专门为之开辟广阔的皇家牧场,牧者会将马儿带到广阔的草原上放牧。故宫博物院中珍藏了一幅宋朝画家李公麟临摹唐朝画家韦偃的作品,为我们展现了唐朝时期浩浩荡荡的放牧活动。

临韦偃牧放图(局部)

皇家牧场多设在城郊水草丰美之处,有山有水、有草有树。在李公麟的画作中,既有高低不平的土坡,也有广阔的平原,其中还穿插着涓涓的溪流,画中细致描绘了1286匹马和143个人,百十名牧者驱赶着一千二百多匹马蜂拥而来,场面十分壮观,马嘶人叫,热闹异常。

负责放牧的官员

负责放牧的圉官和朝臣,身着官服官帽,有人衣冠肃整,有人挽袖敞怀,有人骑于马上、策马而来,有人徒步马下、手执马鞭,将马匹赶入牧场。

到河中饮水的马儿

休憩的马儿

到达目的地后,马群逐渐散开成组各自活动,有的低头觅食,有的追赶嬉闹,有的奔跑,有的就地翻滚,还有几匹马走向远处的小河去饮水,先出厩的马群疲倦时怡然自得地驻足或斜卧在地上。

休憩的官员

不仅是疲累的马儿开始休憩,一些放牧的官员也在树荫之下席地而坐、闭目小憩,或是脱下官帽卧于草地之上,或是抬头仰望,好似陷于思考,惬意的人们足以看出盛唐的自由和开放。

最初驯养马的主要目的是为人类提供役力及作战的武器,马在中国古代战争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在战乱频繁的古代,拥有强大的骑兵意味着拥有军事霸权,因此大国多设立专门的机构和制度培育马匹,其军事实力常常以马的多寡为标准。

秦铜车马1号车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藏

商汤灭夏“良车七十乘”,商朝时古人就意识到了骑兵的重要性,设“牧师”和“牧王”管理马匹,并由“多马”(养马奴隶)和“刍”(打草奴隶)来专门饲养,这是马政制度的萌芽。周朝始设马政制度,《周礼·夏官·司马》中记有瘦人、趣马、巫马、庚人、牧师、困师、马质等职官,并将马分为种马、戎马、齐马(癸祀)、道马(驿传)、田马、驽马(杂役)六种。到了秦朝,养马业开始受到法律保护,《盐铁论·刑法》记载“盗马者死”,并在边郡建设官营、在内地建设官马厩作为养马基地。汉朝颁布“民间养马可以免除劳役”的法令,鼓励民间养马、禁马外流,牧师苑、皇家苑厩及各级地方政府官厩肥马充斥,形成了“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的景象。

“秦汉以来,唐马最盛”,唐代官马曾达70万匹。朝廷在太仆寺下设四署,专人专职理马。宫马养于牧监,约有60余处,各监又分上、中、下三监,分别蓄畜5000匹、3000匹及1000匹以上。其中各监又分为左、右二监,左优右劣,登记在编以为选种依据。又设卫府寺管理军马,车驾部管理驿马及官民马生薄籍。完备的马政制度从明朝开始,明朝设南、北二太仆寺分理南、北方马政,又在各行省设太仆寺,立《大明律·厩牧律》惩治私自宰马者。

马的各类品种有着特性上的不同,负责牧马的官员会通过品相判断马匹的好坏。相马名家如造父、伯乐的出现以及长沙马王堆墓《相马经》的出土都表明了相马技术的理论化程度。“相马”顾名思义就是看马,首先观察马的头部,头部是马的品种、品质、体能、齿口最明显的外部表现,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就是指马的头形。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古人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

双骑图唐韦偃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唐朝发生了一次重要的马匹改良,朝廷通过茶马互市、收纳贡马等途径,引入西北二十多个国外名马种,设种马场,育成“唐马”,此马高大、优美、有力,为重型骑兵马,适合穿盔甲土兵骑乘。

02

驭马之术

马儿聪慧有灵性,古人最早的驯化方式是通过养育幼马,培养与人类的感情。敦煌文书中古藏文《驯马经》中曾记载了古代吐蕃人的独到驯马手段和丰富经验,包括根据马体质强弱合理规划运动量、循序渐进的间歇和重复训练、针对其胆量的训练等,足以看出当时吐蕃人已经总结出马匹科学的驯养方法。其中不可缺少的是驯马所用的工具,一套完备的马具,会帮助人们更好地控制马匹。

马具主要有辔头(包括络头、衔、镳和缰绳)、鞍具(包括鞍、鞯和障泥)、镫、胸带和鞧带等用具。辔头是用于马头部位的构件组合,衔与镳是马具中用以控制马首的关键构件,加上络头与缰绳,四者配合使用能够最大限度发挥驭马的作用。

唐马鞍前桥金饰件青海省博物馆藏

鞍具是置于马背上方便骑马者乘坐的器具,多是木质,外包皮革,两头高,中间低。鞯是垫在马背上衬托马鞍的垫子,障泥则是垂于马腹两侧,用于遮挡尘土的部分,鞍具的存在大大提升了人在马上的舒适度。镫是挂于马鞍两旁供骑马人蹬脚的脚踏,最初使用只有单侧,便于人们借力上马,后逐渐发展为双镫,增加了人们在马上的稳定性。胸带和鞧带的主要作用是将鞍具稳固在马体合适的部位上,免得前斜或后滑。

西汉错金神兽纹铜当卢海昏侯国遗址博物馆藏

西汉羱羊纹银马珂海昏侯博物馆藏

出土于刘贺墓车马坑,为缝缀在马鞍后鞦带上的装饰物,制作极其精湛。

除了上述器具之外,人们还喜欢为自己的爱马增添装饰物,如系于马头颅正当中的当卢和一些其他的“小挂件”。

除去交通和战争,古人还将马匹驯化的成果转化为表演观赏,发明出了多种多样的马术活动。元代画家陈及之的《便桥会盟图》展现了初唐秦王李世民在便桥与突厥结盟的故事,其中就描绘了以党项人为主的各类马上运动。

元,陈及之《便桥会盟图》(局部)

此卷画“便桥会盟”故事,全图共绘246人,180匹马和4头骆驼,堪称是元代绘人马最多、物景最宏大的历史画。全卷可分为三大部分,第一段,绘以党项人为主的各类马上运动和马戏表演,第二段,绘游牧之骑,以此过渡到第三段,绘便桥会盟故事,画突厥首领颉利在便桥桥头向秦王李世民求和的情景。

《便桥会盟图》中的马上表演

画中展现了骑手们一场热闹的马上表演。一队骑兵手握长旗疾驰而来,另一队手执长鞭的骑手驭马呈旋涡状,更有一队骑兵或直立、或倒立、或躺倒于马上,甚至两个立于一马之上,做出各种不同动作。马技表演主要盛行于北宋都城汴京,表演者主要是军队中专门习演百戏的军人,又称“诸军百戏”,明代刘侗的《帝京景物略》中就记录当时的马技有二十四种之多,包括人马并驰、镫里藏身、马尾驰赘等。

《便桥会盟图》中的马球比赛

“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这是形容人们打马球的情形。画面中四人手执球棍,抢夺马球,可见比赛之激烈。马球也叫“击鞠”,和蹴鞠颇为相似,既是一场与马相关的表演节目,更是一项竞技类的体育活动,发明于汉代,兴盛于唐宋。打马球是唐代皇室一项很热门的运动,在贵族中广泛流传,不少皇室成员都是马球运动的爱好者,甚至在宫廷外,军中、妇女乃至文士间也广泛流行。马球运动对骑术有着相当高的要求,参赛者必须有着十分娴熟的骑马技术,而且密切配合,才能够取胜。因此,马球运动不单是一种球类运动,更是考验骑手技术的一种骑术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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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王子恒

排版|小谢

设计|尹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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