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往往在遭到社会毒打后才会成熟
李陵兵败被俘后投降匈奴。
汉武帝要以叛国罪,将李陵家人送上断头台。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司马迁站出来,慷慨陈词,为李陵辩护。说以李陵平时的为人风格,他应该是假意投降,想留下有用之身,将来找机会为大汉效力。国家应该对李陵和他的家人网开一面。
司马迁触犯了汉武帝的权威,被下了死狱。
司马迁不想死,汉朝的法律有两条路可供司马迁选择:一是拿出五十万钱,可免死,贬为庶人。二是下蚕室,接受宫刑,可以免死。
李广在打匈奴人时,一万骑兵全军覆没,论罪当斩。李氏世代为将,家中财力丰厚,很快就拿出五十万钱黩罪,被贬为庶人,后又复起用。
司马迁世代为太史令,年俸只有六百担,又是清水衙门,没有额外收入,他爹积攒下来的那点钱,司马迁年轻时壮游全国,早已花光。
作为朝廷世袭太史令,司马迁还是有很多当官的朋友和亲戚的。
于是,司马迁满怀希望向朋友和亲戚借钱,但现实非常残酷,司马迁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竟然没有一个朋友和亲戚借钱给他。
司马迁尝尽了世间的冷眼,心如死灰。无奈之下只能接受宫刑。
宫刑之后的司马迁遭世人耻笑,士大夫不耻与他为伍,亲戚朋友无一人同情他,可怜他,他像一片秋天的落叶,孤寂在空中飘荡。
他的心凉透了,欲哭无泪,很想就此了却一生。
但想到父亲生前的殷殷期望,千叮万嘱,他忍辱含垢,强自偷生,不敢去死。
他父亲对他说:周文王演《周易》,五百年后孔子著《春秋》,现距孔子又五百年了。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小子啊小子,这个重任落在你的肩上了,你必须完成这部史学著作,藏之名山,传之后世。
为了完成父亲的宏愿,司马迁静下心来,潜心写作《史记》。
汉武帝怜惜司马迁的才华,起用他当了自己的秘书。
司马迁白天在宫中帮汉武帝处理日常文书事务,晚上回到家,就全心身投入到《史记》的编写中。
此时,汉朝发生一起大事。
太子刘据被汉武帝心腹江充构陷,他不甘心像扶苏那样,束手待毙,就杀死了江充,起兵对抗。
刘据得到了母亲卫子夫皇后的支持,他拿着皇后的绶印,来到北军大营。
北军是拱卫都城的军队,指挥官叫任安,其职位相当于京城卫戍司令,他是司马迁的朋友。
他接受了太子和皇后的调令,却紧闭营门,按兵不动。
太子的兵和丞相的兵在长安城混战三天三夜,血流成河。
任安保持中立,既不帮太子,也不帮丞相,他所带的北军没有一个人参与动乱,按理说他没有过错。
但汉武帝的脑子异于常人,他认为任安手握兵权,却首鼠两端,是个老官僚油子,将他下了死狱。
任安在狱中写了封信给司马迁,希望司马迁在汉武帝面前为他求情,免他一死。
司马迁已不复当年为李陵慷慨陈词辨护的司马迁了。
如果他此时为任安求情,汉武帝必再度迁怒于他,那他只有死路一条,非但救不了任安,还搭上了自己一条老命。搭上自己的老命也罢了,关键是他写的《史记》尚未完成。
如果这样死了,司马迁认为自己毫无价值和意义。
于是,他写了一封回信给任安,透彻地述说了自己的人生观点和想法。留下了千古名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如果司马迁为朋友情义死去,让《史记》流产了,这样的死还真的轻于鸿毛了。
司马迁成熟了,他不再会为了所谓的“朋友高义”而得罪汉武帝,他要留下自己的有用之身,完成《史记》这部伟大著作,自已的人生才得到升华,生命才得以延伸。
《史记》的最后一章《货值列传》,是用他一生的血泪凝成。
他列了一个古代富豪榜,认为追求财富是人的天性和权利,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富豪是值得世人尊崇的,贫穷是可耻的。
这能怪他吗,如果司马迁当初能拿出50万,他的人生还会受到那么多的屈辱和冷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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