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文化西藏天上画卷”——全国著名书画家西藏行优秀作品展,在西藏自治区群众艺术馆开展。
展览展出18名画家创作的60余件富有西藏特色的艺术精品,集中呈现了西藏人文景观、民风民俗和乡村文化振兴丰硕成果,引得观者如云。
雪域高原,摩天滴露,润土发祥……要读懂“美术里的长江”,长江“第一滴水”融汇之地——西藏的美术,苍润灵秀,意蕴悠远,是不容错过的精彩篇章。
一张卷轴
藏着雪域高原千年故事
“这些作品种类丰富,特点鲜明,展现了西藏新面貌、新变化、新发展。”在观看本次全国著名书画家西藏行优秀作品展时,计美赤列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
作为西藏美术家协会原副主席、国家一级美术师,计美赤列一生致力于西藏美术事业,创作的作品洋溢着高原人崇尚自然、追求美好的淳朴刚毅的气质。
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言及如今西藏美术事业的蓬勃发展,计美赤列喜欢从唐卡的故事讲起。
唐卡,是雪域高原一种刺绣或绘制在布、绸等上的彩色卷轴画。
作为起源于公元7世纪左右的古老绘画艺术,它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根基,具有鲜明的民族特点、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与众不同的文化辨识度。
唐卡的绘画题材广泛,涉及藏族的历史、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被誉为“西藏的百科全书”,是了解雪域高原文史的重要途径。
松赞干布、赤松德赞、赤热巴巾等藏王,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尺尊公主等后妃,这些藏族地区重要历史人物都可以在唐卡中找到。
描绘民间故事题材的唐卡也不少,如英雄格萨尔王的故事,就用11幅唐卡描绘出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从降生、称王、救妻再到返回天界,数百个精彩故事场景浓缩在一套唐卡中。
藏族千百年的医药智慧也通过唐卡代代相传,记录内容包括藏医药学的体系框架、基础理论、临床实践技法,以及藏医史、医德医风、养生保健等,堪称“学习藏医药学的百科全书”。
“唐卡制作过程极为讲究,一幅唐卡从开始制作到完工,往往需要数月甚至数年。”计美赤列介绍。
2006年,藏族唐卡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画布一般取材于织工细密的纯白府绸、棉布或白丝绸;颜料则取自矿物和植物,常用的矿物颜料有仁布白土(白)、朱砂(红)、青金石(石青)、黄丹(橙)等。
“明代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是最受关注的唐卡之一。这幅唐卡于2014年在中国香港佳士得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以3.48亿港元成交,刷新了中国艺术品拍卖纪录。”计美赤列说。
《红阎摩敌刺绣唐卡》长3.1米、宽2.3米,做工精巧绝伦,用金线和五彩丝线绣成,以墨绿江绸为地,满绣曼妙规整的团花卷草纹,并用金线勾勒轮廓;四沿镶黄边,绣金刚杵纹。该唐卡艺术价值极高,流传至今虽已有约600年,色彩却艳丽如初。
除唐卡外,壁画也是西藏绘画史上的一颗明珠。走进西藏布达拉宫、大昭寺等地,在走廊、通道、庙堂四壁等处,均可见大量精美壁画,令人赞叹不已。
西藏的壁画历史悠久、技法精细、色泽明艳、题材广泛,除了宗教题材外,也有反映西藏历史、人民生活、自然景物,以及记录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展现西藏历史上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的壁画。
一幅油画
开启早期写实主义新模式
蓝天、雪山、盛花、沃土,几位藏族妇女在田间忙碌,一派清新澄净的田园风光中,洋溢着祥和喜乐的气息……这是我国著名油画家、美术教育家董希文的经典作品《春到西藏》中描绘的场景(其广为人知的作品还有《开国大典》《哈萨克牧羊女》《百万雄师过大江》等)。
在这幅作品中,董希文没有对人物进行“近镜头”的刻画与表现,而是把人物推到“中景”。按常规构图来说,中景里的人物不突出,但他将几个人物定格于西藏春天的画卷里,显得格外生动、传神。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董希文在画中把“自然的春天”“西藏社会发展的春天”“西藏人民心中的春天”融为一体,让画面充满中国画的意境、意蕴之美,彰显了抒情性、中国风和个性化。
“这幅画创作于1954年,不仅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美术领域关于民族化道路、风景题材表达与抒情路径探索的开新之作,也开辟了西藏早期写实主义主题画创作的新模式。”计美赤列说。
在近现代,张大千是较早接触藏族绘画的大家。
他从重庆去敦煌研究艺术,发现自己的传统中国山水画技法,没法用来临摹敦煌壁画,就去塔尔寺拜藏族画家为师,并专门请了5位藏族画师帮他画画。后来,他画一些女性,就革除掉了明清仕女画的病态美,回到唐宋年代的那种雍容华贵。
其后,吴作人、吴冠中、叶浅予等人,也多次深入青藏高原,奏响了西藏现代美术的前奏。这个时期,吴作人的代表作有油画《藏女负水》,叶浅予的代表作为国画《藏女舞蹈》。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不少美术家在政府有关部门的组织下陆续走进高原,如诸有韬、常舒泰、罗伦张、罗少先等人,扩展和深化了西藏现实主义创作的实力和成就。
其中,诸有韬的《彻底平息叛乱》,以史诗性的笔触,展现了正义力量的浩然之气。李焕民的《初踏黄金路》,以金黄色为主调,简洁生动地描绘了翻身做主人的藏族女子充满阳光和自信的乡土生活。
在时代氛围的感染下,以益西喜绕为代表的藏族画家,也积极接受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与现实创作潮流相融合,西藏文艺创作的队伍呈现出多源合流、共担使命的新格局。
一方土壤
成为艺术家的梦想之地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一切文学艺术都必然随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衍生、发展和流变,古老的西藏绘画亦如此。
20世纪80年代起,中国经济快速崛起,文化发展进入一个新的时期。韩书力、余友心、叶星生、巴玛扎西、计美赤列等画家,基于对西藏艺术渊源及其发展脉络的梳理和直观审美辨析,开始尝试新的艺术创作。
他们植根民族艺术的沃土,以现代观念和人本态度解读深厚的民族文化,进行双向吸收、融会贯通,让艺术视角逐渐变大,并在创作手法上借鉴吸纳了包括水墨画在内的其他绘画艺术技法,逐渐发展出了西藏特有的当代艺术形式——布面重彩,扩大了审美领域,丰富了审美形式,为全国美术界输入一股股清新的空气。
如,韩书力的《邦锦美朵》、巴玛扎西的《藏童与玛尼石》、叶星生的《赛牦牛》、李知宝的《织女》、黄建忠的《织锦图》、黄素宁的《进藏途中》、次仁旺加的《玛哈嘎拉》等作品,先后在全国美展、全国青年美展、全国少数民族美展等大型美展上摘金夺银。
20世纪90年代,西藏艺术家更是陆续走出高原、国门办画展,不断斩获全国性、国际性大奖,推动西藏当代美术迎来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
党的十八大以来,嘎德、次旦久美、扎西罗布、次旺扎西、洛桑扎西等一批艺术家迅速成长并活跃起来,精品力作不断涌现,全面、立体地展现了新时代西藏人民生活的美好图景。
美术是历史的美学记录,是时代的美学表象。
如今,西藏这片令人神往的自然与文化高原,大山大水、人文风情、衣着服饰、文化习惯,为艺术家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涉足西藏题材的画家数量更多了,作品的数量和内容更丰富了,创作主题与表现技法也更加多元了。
“可以说,每一位当代艺术家都有一个西藏梦!”计美赤列说。
对此,李焕民曾深情地表达过同样的感受:“我这辈子爱藏民族,爱上这种生活,爱上高原,爱上蓝天白云,爱上草原的辽阔,我是心甘情愿的。”
是的,每一位艺术家都有一个西藏梦!作为中国当代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西藏美术发展在传统与现代的双重变奏中日益丰沛,必将继续谱写属于雪域高原的华彩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