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10月12日电 10月11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漫瀚调调脆个铮铮音,蒙汉兄弟越唱越惹亲——准格尔旗漫瀚调见证近200年“蒙汉情”》的报道。
“总算……寻见你们家了!就寻见这么一只,还是被狼掏了的……”
大雨过后的草原湿漉漉的,晨光中,气喘吁吁的汉族小伙李清河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扶着肩头的羊,羊肚子血淋淋的。刚从蒙古包撩门帘出来的都丽玛被吓了一大跳,手里水盆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天前,来内蒙古找父亲的李清河把蒙古族姑娘都丽玛放的羊群“吓炸”了,满心愧疚的他披星戴月翻越一座又一座沙丘去追,最终只找回一只被狼咬死的羊。
这是电影《漫瀚调》的开头一幕,讲述了100多年前,一对蒙汉青年男女因歌结缘的爱情故事。蒙汉结亲在今天已经十分普遍,但在封建社会是被禁止的。
“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上打呀么打来回,半个月我跑了十五回呀十五回,就因为眊妹妹跑成一个罗圈腿……”
“你变成狐子嘛我变成狼,山坡野洼相呀么相跟上……”
诚恳朴实的“外来人”,美丽勇敢的“阿图玛(蒙语:美丽的女子)”,悠扬的漫瀚调飞越一座座沙丘,将两颗年轻的心缠绕在一起。
漫瀚调,这个根植于准格尔大地的独特歌种,传唱于乡野山间、飞扬在眼角眉梢,寄托了人民对生活的理解和热爱,唱出了近200年来蒙汉民族相互扶持、相互融合的深情厚谊。
融 情
蒙古族人的草地汉族人的工,同吃一股股泉水好交情
历史上,鄂尔多斯一直是各民族争夺的地区,众多北方游牧民族先后在这里繁衍生息,创造并留下了自己的文化印记。
从15世纪中叶至新中国成立前,鄂尔多斯地域辽阔、人口稀少,自然环境恶劣、牧民居住分散。蓝天白云下,辽阔草原上,孤独的牧羊人为排解寂寞,时不时高唱低吟。
鄂尔多斯民歌中,长调节奏自由、气息悠长、情绪深沉、速度舒缓,多在放牧时吟唱;短调情绪欢快、节奏明朗、结构短小、句法整齐,多在室内待客或邻里聚会时演唱。
地广人稀的大草原里,牧民偶遇客人到来,自然十分稀罕亲切,总要热情招待。“言之不足以歌之,歌之不足以舞之”,人人如此,家家如此,这里成为名副其实的歌海舞乡,鄂尔多斯蒙古族人也养成了豪放、淳朴的性格和喜歌善舞的生活习性。
清代前期,晋陕地区的汉族农民开始进入鄂尔多斯租耕“伙盘地”,民间称“跑青牛犋”。春天,晋陕汉族农民带着种子、耕牛、农具,来到鄂尔多斯租赁一片土地,并在附近搭临时灶房起火做饭;秋天,再带着收获的粮食回到晋陕老家。
清朝中期,一些晋陕农民、商人通过长期租用或购买土地,获得了耕地的长久使用权,越来越多的汉族人在鄂尔多斯定居。至光绪年间大规模、“合法化”的放垦,让鄂尔多斯的汉户几乎和蒙户数量相等,形成了移民高潮。
人的迁徙好似水的流动,哪里情深哪里就能挽留过客的身影。
大量汉族农民迁入,人口成倍增加,许多草场、树林也被开垦为农田,蒙汉居民比例发生很大变化,很多地方由牧区变成半农半牧区,甚至有的地方纯粹成为农业区。据统计,至1947年,鄂尔多斯人口数为38.23万人,其中汉族人口就有33.46万人,占总人口数87%以上。
耕种是漫长的,更是枯燥的,在田垄间挺起腰杆的间隙,对家的思念不经意间从嘴角滑出,爬山调、信天游、二人台、晋剧等晋陕地区流行的小曲小调,就这样在准格尔旗传唱蔓延。
长年累月的文化碰撞中,在准格尔旗逐渐形成了以短调为母曲,吸收晋西北爬山调和陕北信天游的旋法、润腔而形成的民歌——漫瀚调。
为什么叫“漫瀚调”?
准格尔漫瀚调研究所所长王美臻解释道,漫瀚调产生于民间,流传于民间,在不同历史时期有过不同的称谓,“可以看做‘乳名’和‘学名’的区别。”
新中国成立前,这种艺术形式并未引起文艺界和学术界重视,没有正式的“学名”。王美臻是汉族人,老家在山西河曲,她小时候也唱漫瀚调,只不过那时大家都称其为“山曲儿”,蒙古语则发音为“man han diao”。
直至20世纪70年代,鉴于这一歌种是蒙古族、汉族两种民间音乐文化交流融合形成,一些学者根据民间称呼的发音将其名称书写为“蒙汉调”。
到了20世纪80年代,学者经过论证,调整为“漫瀚调”。“漫瀚”二字的发音同民间原本称呼“man han”相符,另一方面蒙语“芒赫”意为“沙丘、沙梁”,而“漫瀚”可以理解为蒙语“芒赫”的音译。漫瀚调的发祥地准格尔旗遍布沙丘、沙梁,原旗政府所在地就叫沙圪堵,这一名称也与其发源地的风貌相符。
“字面意思看就是从沙丘、沙梁梁上飞来的歌。还有个更美的意境,因为漫瀚调一曲多词、一词多曲、现唱现编,就像沙丘、沙梁一样无穷无尽。”王美臻这样理解。漫瀚调的许多曲名就是准格尔旗的地名、人名或者是发生在准旗的故事,如《双山梁》《黑岱沟》《二少爷招兵》等。
从此,漫瀚调不仅有了学术称谓,而且在百姓一声声的“漫瀚”中,仿佛又看到了一辈辈汉族人从历史长河中走来,他们背着种子、背着工具,慢慢地从沙梁上冒出了头,给茫茫草原带来了农耕文明、带来了发展新希望。
深 入
吃惯了羊肉喝惯了醋,各族人民相好一搭搭住
能歌善舞的蒙古族人经常在劳作之余、喜庆之日、待客之时演唱民歌。演唱时,由乐队伴奏,家人男女老少都参与,同时也邀请客人、招引邻居,场面红火热闹,常常通宵达旦。这种形式叫“坐唱”。
晋陕民间也有类似的民间文艺活动,叫“打坐腔”,由民间乐队伴奏,演唱“二人台”“山曲儿”。
“坐唱”和“打坐腔”形式十分相似,连使用的乐器也基本相同。
每逢喜事,主人邀请附近能歌善舞的艺人到场,丝弦摆在炕上或大帐篷的地上,大家围坐周围,摆上手把肉、奶茶、炒米、馓子、烧酒,没有固定的歌手,没有固定曲目,琴弦一响,不分男女老少,大家一起唱,唱完一首接一首,哪怕唱到天亮,都没有重复的。
王美臻曾听准旗一位民间老艺人郭立民讲述唱漫瀚调的盛况。有一年,沙圪堵镇安定壕村的一户人家请郭老先生在村里的一间教室办红火,他们唱了一个通宵,附近村庄的群众来了不少,教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约唱到凌晨4点钟,一位坐在窗台上的蒙古族老太太突然掉下来晕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救醒后,纷纷劝她回去休息,但老太太还是舍不得走,坚持要留下来继续看红火。
有歌为证:
“三月三的茵陈同鼻鼻香,六月六的山曲儿顺心凉;
一阵阵素来一阵阵荤,山曲儿唱得人迷了魂;
前半句嫩来后半句脆,听上三黑夜呀不瞌睡。”
一同劳作、一同唱歌,蒙汉两族文化在你来我往的歌声中融合交流。
漫瀚调的产生是渐进的。随着汉语影响的深入,漫瀚调中出现了蒙语夹杂汉语的“风搅雪”。在准格尔旗的布尔陶亥乡,就有一首祖辈流传下来的漫瀚调:日牙乌奎(马儿不走)拿上鞭子打,胡努口依日奎(朋友不来)捎给一句话。
“风搅雪”表现形式多样,有时蒙汉语合起来表达一个完整的句子,有时唱一句汉语紧跟着翻译一句蒙语,情绪直白外放的汉语与含蓄委婉的蒙语,合成完整的情绪表达。
比如:水红花花开在乌素当特日洼(水里边),想亲亲想在莎那当特日洼(心里边)。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便当时两族居民语言不完全相同,也阻碍不了两族人民亲近友好、以歌抒怀的热情。双语混用的“风搅雪”正是准格尔大地上,蒙汉民族相互融合不分你我的真实写照。
作为准旗的“土特产”,漫瀚调不仅是民歌,更是社交的“基本工具”,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会唱上几句。每逢亲朋聚会、贵宾来访,必有漫瀚调演唱,甚至搬个小马扎、坐在路边吸溜凉皮的工夫,都能听见邻桌大哥一展歌喉,用漫瀚调和同行的好兄弟开玩笑。
婚俗最能集中呈现一个地方的文化。漫瀚调的演唱同样是婚礼重头戏,虽然现代婚礼仪式一直在变化,但用漫瀚调表达祝福的习俗在准格尔旗始终未改。
女方亲属:双山梁高来纳林川低,亲亲该咋介称呼你?要去的地方在哪里?要会的亲人叫啥名?
男方亲属:卜尔特亥的沙蒿赛乌素的水,一个阳婆晒大谁不认得个谁。用那熟制佳肴作为求婚礼,遵循迎亲大礼来你家门上。
迎亲队伍用漫瀚调唇枪舌剑,能完美对答上,才被准许放行,尽显诙谐幽默和机智巧妙,答得越妙越有面子,热闹的婚礼也愈加趣味横生。
扎 根
沙梁梁上亮音沙沟沟听,漫瀚调调扬下一股股名
清代赵翼有这样一首诗: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作为蒙汉文化融合的璀璨之花,从明清时代开始,凭借独特的演唱风格和表演形式,漫瀚调从小众逐渐走向大众。
过去的准格尔旗,丘陵起伏、沟壑纵横,见面不易拉话难,借曲儿传音,辽阔悠扬,更直接更浪漫。“准格尔旗山架大,唱山曲儿就是拉拉家常话。准格尔旗山架高,漫瀚调调实在是好。”高亢嘹亮的高八度唱腔,与地理环境关系很大,山地较多,距离较远,两个山头上的人对话,声音必须高亢。
漫瀚调音阶跳跃幅度大,用得最多的是九度、十度、十一度的大跳,有时还会出现十二度的大跳,既可以表达奔放激烈的炽热情感,也可以塑造舒展洒脱、深沉委婉的音乐形象。比如,《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将黄河的雄浑、逶迤一展无遗。
“必须用方言才有表现力。”被称为“小百灵”的漫瀚调传承人王慧萍说。
准格尔旗的方言不分前后鼻音,或者说几乎没有前鼻音,若让准格尔旗朋友说一句“村上春树在滚滚红尘的伦敦混得风起云涌”,一定会得到他一句“亲切”的“拱!”独特的口音让网友直呼“爱死这浓重的‘贵族’口音了”。
“乡亲们!”
“哎!”
“坐腔打起来,漫瀚调调唱起来!”
“好!”
准格尔旗人民生性开朗豪爽,丰富的情感和高亢的嗓音赋予了漫瀚调独特魅力。热情洋溢的艺人一声招呼百声应,脆生生的配乐随之响起,歌声洋洋洒洒地飘满了“梁梁峁峁沟沟洼洼”。
从清朝晚期秋收,汉族麦客和蒙古族长工的小憩拉歌,到新中国成立后即兴讴歌山乡巨变,再到面对日新月异的生活,唱时事,唱梦想,一词多曲,一曲多词,现编现唱的漫瀚调因开放和包容的形式,自由地吸收着各种新元素,记录着社会变迁,传递着时代声音。这就是漫瀚调强大的生命力。
蒙汉好兄弟碰到一起,可以唱,“为朋友就要为那汉族人,嘴勤手勤腿巴巴勤;为朋友就要为那蒙古族人,可肚子里长得一个心。”
情哥哥情妹妹碰到一起,可以唱,“精铮铮的豆面软溜溜的糕,哥哥我一辈子不忘妹妹的好;百灵灵叫来野鹋鹋喳,咱二人拉不完的悄悄话。”
喜怒哀乐、生活情趣尽在其中,真正称得上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因此,大量漫瀚调歌词流传在民间,经过收集整理编印的就有3000多首,还有无数漫瀚歌手和爱好者随时随地即兴编创着新词,让漫瀚调真正成为扎根于人民的艺术。
辐 射
黄河水绕着准格尔流,流成一曲漫瀚调情悠悠
漫瀚调的诞生地准格尔旗,与晋陕蒙同属黄土高原文化圈。与山西省的偏关、河曲,陕西省的府谷一河之隔,准格尔旗下辖的马栅台子堰一带的村民每天可以听到“鸡鸣三省”。
地理位置相近促进了文化的相亲相融。三地百姓都爱吃面食,爱吃酸饭,爱吃羊肉,尤其是秋末的一碗“烂腌菜”,更是饭桌上不可或缺的点睛之作。
准旗方言属于“北方方言晋语系”,如毛花眼眼(双眼皮大眼睛)、圪堵(梁)、圪搅(搅拌)、红火(热闹)、阳婆(太阳)、圪蹴(蹲)等,类似的语言在三地是通用的。三地的许多民间艺术都是姊妹艺术,民间乐器和民歌种类、体裁、唱腔甚至歌词内容,都有诸多相似。
被奔腾黄河滋养,被巍巍长城守护,大河上下、长城内外的碰撞成就了荡气回肠的交融。
王慧萍在准格尔是家喻户晓的歌手,被赞为“小百灵”。她是汉族人,父母干农活时哼唱的山曲儿、小调,是她童年里最美的旋律。耳濡目染、三岁入门,她在四五岁时,就能唱很多完整的小曲和二人台曲调。
当时家里并不富裕,鸡下了蛋自己家舍不得吃,去集市卖得一点钱,也要买录音机和漫瀚调的磁带。
不忍埋没女儿的艺术天赋,王慧萍的父亲找到了当时已经远近闻名的“漫瀚歌王”、蒙古族民歌手奇附林,让十几岁的女儿拜师学艺。从此,奇附林走哪都带着这个汉族小姑娘,找各种机会让她上台。准格尔旗开办漫瀚调艺术班后,王慧萍也积极报名学习。
几年的刻苦努力,王慧萍“淬火新生”,一路过关斩将,唱到了全国的大舞台。
她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去中央电视台参加2004年西部民歌大赛的情景。家里的钱不够父亲陪同去参赛,只能送她到火车站,十几岁的王慧萍人生第一次坐火车,“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好在一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到北京后,同她一个宿舍的参赛选手都比她大,看着这个瘦瘦的小姑娘,大家也不把她当竞争对手,只当一个小妹妹特别地照顾。那次比赛,她获得了“优秀民歌手”奖。
2010年首届中国农民艺术节中,她斩获“精粹奖”,这一年里,她同老师奇附林一起,把漫瀚调唱出了国门,唱到了非洲;2011年,她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黄河情韵》大型民歌演唱会;在2012年的第六届中国原生民歌大赛中,她荣获了优秀传承奖。
值得一提的是,入围第13届世界民族电影节的电影《漫瀚调》,女主角的配唱就是王慧萍。
漫瀚调让王慧萍一家的生活大变样。10月初,刚生完二胎的她正在坐月子,怀抱着新生命特别幸福。
因漫瀚调结缘的蒙汉人民,不仅有“师生”,更有数不胜数的“爱人”。
漫瀚调自治区级传承人王凤英是汉族人,20世纪90年代,同蒙古族小伙黄山因工作相识,因漫瀚调相知,并携手共度余生。类似的缘分数不胜数。
王凤英在准格尔可谓桃李满天下,活跃在一线的漫瀚调歌手,几乎都是她的学生。
一首歌“带火一个人”,在准格尔旗已经司空见惯,“带飞一座城”也正在成为现实。依托“漫引力”,准格尔旗打造“漫瀚调艺术”“漫瀚文创”等文化品牌体系,开发漫瀚文化体验、艺术感知旅游精品线路,在黄河大峡谷景区建设“漫瀚调”驻场实景演艺场,海内外的游客慕名而来,沉浸式体验来自黄河的浪漫。
传 承
大人唱曲儿娃娃学,漫瀚调好比那宿根草
奇附林先生家门口,一副对联引人注目——黄河文化漫瀚音,民族文脉世代传。他的成名作《天下黄河》,同样是准格尔旗漫瀚调的成就之曲。从10岁到如今70多岁,唱了60多年的老人将大半辈子奉献给了漫瀚调。
看到漫瀚调如今的火热,奇老先生直言“过去想都不敢想”。
作为扎根于泥土当中的艺术花朵,最初漫瀚调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民间也用一个“酸”字形容。由于两族群众的热爱,漫瀚调逐渐走进全国人民的视野。
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发生于20世纪60年代。
1964年全国文艺汇演,准格尔旗汉族青年女歌手张美荣以一曲优美的漫瀚调《西山活要命》,进京参加全国文艺表演,博得了首都各界听众和音乐界专家们的好评。这是漫瀚调第一次登上国家级艺术殿堂,开始赢得越来越多的关注。
1982年春,伊克昭盟(今鄂尔多斯市)全盟民歌会演在沙圪堵镇举行,演出盛况空前,漫瀚调与其他鄂尔多斯民歌一同大放异彩,这是漫瀚调第一次名正言顺、大规模地登上文艺舞台。
1996年10月,文化部命名准格尔旗为“中国民间艺术(漫瀚调)之乡”。
1997年,准格尔旗唯一的专业文艺团体“准格尔旗文工团”改名“准格尔旗漫瀚调艺术团”。从1997年到2022年,准格尔旗举办了9届漫瀚调艺术节,还举办了沿黄九省区民歌群英汇演,成为准格尔旗的品牌节庆文化活动。歌手、乐手人才辈出,作品格局愈发开阔、音乐风格愈发磅礴。
“准格尔的大车小车汽车火车农用车哎圪哟哟连成串,地下的炜煤精煤笨炭焦炭二层炭哎个哟哟拉不完。”
“吃不完的海棠苹果毛桃结桃金杏葡萄哎圪哟哟晒瓣瓣,给你装满大包小包旅游包包临走时你再提上两串串。”
口传心授早已不是漫瀚调的唯一传承方式。早在2001年,位于沙圪堵镇准格尔旗教师进修学校,就开设了“漫瀚调”演唱班。学生经过老师的指导、训练,以及音乐专业基础课的学习之后,不仅初步掌握了漫瀚调的演唱技巧,更重要的是许多人深深喜欢上了这门艺术,有些成绩突出的学生在国家级、自治区级的艺术大赛中获得好成绩,让漫瀚调被更多人听到。
随着准格尔旗不断加大对漫瀚调的保护和传承,漫瀚调不再是民间的小打小闹,而成为一种极具地区代表性的艺术登上大雅之堂。
在准格尔旗职业中学,每周的社团课上,有20多名学生选择了漫瀚调演唱,有40多名学生选择了四胡、扬琴、枚(笛子)等乐器的演奏。王凤英的学生、漫瀚调市级传承人岳文祥每周三都会来授课。
准旗现有6个传习所,分布在小区党群服务中心。不少爱好者有着二三十年的功底。这些传习所在每周的三、五、六、日都会有活动,居民们有的穿上民族服饰,有的准备好各类乐器,聚在一起一展歌喉。
准格尔乌兰牧骑把来自民间的小调与交响乐结合,创作了6部大型剧目,《同心记》以漫瀚调音乐为创作素材,在蒙汉民族共荣共生背景下讲述蒙汉两兄弟奋斗与蜕变的励志故事。
有热闹、有传承、有创新,既能唱“群鸟欢歌芦苇荡,黄河鲤鱼美名扬”的迷人景色,又能唱“动车高架连京港,沿黄高速通四方”的新发展、新未来,一曲漫瀚调,尽显民族文化融合发展的魅力。
“时间安排满满的。”59岁的王凤英还在不断培养新生力量,漫瀚调艺术研究所、漫瀚调社区传习所、漫瀚调艺术培训班、小学校园里的漫瀚调音乐课……都活跃着她的身影。
“我们希望对一些歌手、歌曲进行保护性挖掘,现在好多唱漫瀚调的老艺人记忆里还有一些曲目、歌词,是不可多得的文化财富。”王美臻说。
如今,漫瀚调已成为准格尔旗的一张文化名片,吸引着无数游客和音乐爱好者前来探寻。在这里,人们可以感受到蒙汉两族文化碰撞交融的魅力,领略到音乐与生活的和谐共生。
在新时代背景下,漫瀚调在不断创新和发展。准格尔旗,作为内蒙古自治区首家全国民族团结示范旗,不仅在民族团结方面做出了表率,更在文化传承与创新上走在了前列。中央民族大学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基地和科研与传播实践基地在准格尔旗的挂牌,也进一步彰显了这里在民族文化研究与传播方面的重要地位。
“漫瀚调调脆个铮铮音,蒙汉兄弟越唱越惹亲。漫瀚调是那盘根根柳,笑声声唱出个手拉手。黄河水绕着准格尔旗流,流进蒙汉人民心里头。天又长来地又久,蒙汉人民的情谊万辈留……”
孩子们唱的这首传统曲目,已经从历史的长河走到现代的舞台,如何流传至下一个百年甚至更久,准格尔旗持续在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