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是对存在的确认”,10月26日下午,诗人黑瞳带着她的第一部诗集《高音》来到位于南京仙林大学城的可一书店·仙林艺术中心,与南京诗人:海氏、孟秋、束晓静、赵步阳、陆子,以及热爱诗歌的大学生和读者们,围绕“不写诗会死”这一主题,共读黑瞳诗歌,探讨诗歌观念,感受诗歌的力量,分享各自生命中“不写诗会死”的独特瞬间。
黑瞳八十年代生于浙江,诗作先后发表于《诗刊》《十月》等,并被收入《向平庸宣战:汉语先锋》、《橡皮》等多种选本,获得第二届“任洪渊诗歌奖”提名。《高音》是黑瞳的首部诗集,收录诗人从1700首诗中精选的200多首,记录了2016至2023年间的诗意生活。黑瞳将诗和生活紧密相连,诗既是她存在的记录,也是她存在的主要方式。《高音》中的诗歌,既有关于生老病死的追问与沉思,也有对爱不得、别离苦的追寻与撕裂,这些原本就是我们人生的真相。黑瞳用细腻的情感触觉,书写着日常生活裂开的缝隙,以及对生命处境的觉察和被看见。
诗人海氏阐述了在文学及各类艺术中,诗歌是最好的自我压力释放、心灵寄托和自我慰藉的方式,也是反叛循规蹈矩的社会虚伪面具,直面自身欲望,最后成为一种自我信仰的路径之一,因为诗歌是背离商业价值最远的艺术形式,其纯粹性使它更加接近心灵。诗人写作可以构建出自己纯粹的心灵秘境和乌托邦。所以黑瞳说出“不写诗会死”的论点。他分享了黑瞳的诗《女更衣室》,指出她擅长用身体语言写作,尤其在写“生老病死爱别离”方面,其女性的敏感反映出的女性视角和观察力,克服了叙事的平面化,使得诗句与读者视角共同构建立体感。他认为不要用口语诗标签黑瞳的诗,近年来黑瞳与很多诗人一样受口语诗影响,被口语诗的朴实、直观和真实吸引,尝试口语化写作,但她保留了意象和变形修辞等非口语诗的论点,以纯粹个人眼中的真实,产生她特有的语感,避开了口语诗的平庸。归根结底当代诗歌都属于白话诗的范畴,口语化写作是一段过程,并不是诗歌发展和进化的终点。
诗人孟秋现场分享解读了黑瞳的诗《高音》。孟秋评价说:高音也是诗集的名字,说明作者黑瞳对这首诗的看重。“高音”这首诗只有10行,但是读了以后却让人有一种先是有点意外,然后深以为然的感觉。孟秋认为:“写口语诗的诗人都很擅长写日常,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等等,与绝大多数口语诗人不同的是,黑瞳写出了日常背后难以察觉的东西。”孟秋给予“高音”这首诗很高的评价:淡淡的10句诗,黑瞳就写出了人生的大喜悲,写出了我们平时难以细想的喜悲的转换,也呈现出了人生的无常和复杂。所以,孟秋认为“高音这首诗会传读很多年。”
黑瞳在诗集自序中写道:“写诗是对存在的确认。”她通过捕捉生活中的瞬间感受,探索与世界的深层联系,用诗来确认自己的存在。她认为,诗是感受的容器,用意识作为捕手,为感受赋形,就形成了诗。
黑瞳认为,诗因它的“趣味”和“游戏”特质,成为人和人之间的粘合剂。诗人之间的情谊,因趣味的差异,而形成各个不同的诗人群落,就像武侠世界中江湖上的派别。她希望她的诗能够跨越时空,和同频的心灵交流。
主持人陆子认为:“黑瞳的诗之所以能打动我和别的读者,就一个重要的原因就说它不媚俗,不迎合更不讨好任何人,表达的都是作者内心真实的声音,都是她想说的话。”陆子说:“从古至今,诗有各种流派,各种写法,内容也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公认一点,那就是好诗表达的情感必须是真实的。”
金陵科技学院人文学院赵步阳老师认为,黑瞳是在确立了一个稳定的世界观的基础上开始她的诗歌创作的,就其诗歌文本来说,有巨大的言说空间,因此,读者不能简单地给她贴上女性主义或者口语诗的标签。在她的诗歌中,她是一个“自我”的旁观者,同时,她又是以一个完整的个体去面对世界的。她对自我和身体的关注,对自我与他人关系的呈现,无不体现出一种身在其中而又疏离的姿态,这就使得她的诗歌具备一种客观性和整体性,也使得她的诗歌可以成为一个标本,如何在诗歌中表达和确立自己,如何概括和呈现我们身处其中的世界,黑瞳的写作为不同的读者提供了属于她自己的答案。
在诗人、嘉宾与现场读者互动环节,诗人丁琦发表了自己特别的见解:读了两遍《高音》,丁琦认为:黑瞳的诗很细腻,写出男性诗人看不见宇宙。他对黑瞳提出更高的期待:希望她的诗歌主题“从个人的地平线关注到大众的地平线”(雨果)。
分享会主题“不写诗会死”取自黑瞳一首诗歌。里尔克在《给一个青年诗人的信》中曾写道:“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你要坦白承认,万一你写不出来,是不是必得因此而死去。这是最重要的:在你夜深最寂静的时刻问问自己:我必须写吗?”围绕这一话题,诗人海氏特别感慨,他说之前看到过黑瞳谈及几天不写诗就会发慌,“这像什么?像毒瘾一样,我们这些写诗的人,就是染上诗歌毒瘾的一群人。”诗人束晓静认为:不写诗就死其实是表达一种态度,一个人一生中总要热爱点什么,然后全力以赴,热爱可解万难,每个个体生命的独特价值也就在这个热爱的过程中盛放、结果。
黑瞳说:“我极其想要珍惜这样的相遇,因为知道散落在宇宙中重聚的几乎不可能。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生命和一个生命,一个心灵和一个心灵的相遇和碰撞,还有什么诗更快乐的呢?”这一次诗集《高音》的分享会,也是黑瞳和她在南京的诗人、评论家朋友们通过网络心灵相遇3年多后的第一次真实见面,通过嘉宾对谈,与观众交流等,分享她与诗的缘分,或许能为读者带来启发。
附:黑瞳诗歌选读
《高音》
一场暴雨
下在窗外
我听见被雨淋湿的人
发出的爆笑
好像被淋湿是快乐的事
这令我想起那个场景——
你碰我的时候
我就想哭
好像弹奏到最高音
是一件悲伤的事
《童年的结束》
我的童年结束在
一个夏天
蝉叫得大声
从小玩到大的男孩
跑得越来越快
我跟不上了
男孩蹲在地上
抠着脚丫说
“你是女孩
别再跟着我们了”
我的童年结束了
我束在阁楼
楼下是新的孩子们的欢叫
我学会了和影子玩
和想象中的人对话
我是我的新朋友
校对李海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