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初,国民党92军军长黄翔去找上司侯镜如说:“我们应该给弟兄们寻个出路,否则就要和廖耀湘同样的下场了。”
92军组建于1938年,前两任军长分别是黄埔一期的李仙洲、侯镜如。辽沈战役打响后,侯镜如升任十七兵团司令官,由黄埔七期的黄翔继任92军军长。
老蒋为救援锦州,以十七兵团为基干,组成了“东进兵团”。及至锦州解放、廖耀湘兵团覆灭后,“东进兵团”撤销,原十七兵团的部队撤回塘沽地区防守。
不久后,老蒋在北平召开会议,要求华北“剿总”师长以上部队长全部参加。会后,黄翔和侯镜如密谈,让给十七兵团,尤其是92军的官兵寻个出路。
侯镜如说:“驻防塘沽有个好处,就是便于从海路撤退,就目前来看,只要天津不失,暂时还是还是安全的。”
12月,傅作义“绥远系”的头号主力35军被解放军包围在新保安,孙兰峰兵团五万余人也被困在张家口。兵力捉襟见肘的傅作义,以“剿总”总部的名义,调92军进入北平。
92军进入北平后,划归“剿总”副总司令兼第四兵团司令官李文节制。李文设宴款待黄翔,黄翔见被邀来作陪的十六军军长袁朴愁眉苦脸,便低声询问原因。
袁朴说:“老弟,你在塘沽待得好好的,跑到这里干什么?”
黄翔说:“剿总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啊。”
袁朴说:“傅总司令的心头肉部队35军困在新保安动弹不得,张家口的形势也不妙。剿总这几天仓促制定计划,让收缩兵力,固守天津、北平,这样一来岂不是被动挨打。”
黄翔说:“天津守军不下十万,北平的兵力更多,应该可以久守吧。”
袁朴叹气说:“范汉杰在锦州也手握十多万人马,可又守了几天呢。”
92军到北平不久,地下党李介人在该军21师师长张伯权的陪同下,秘密来见黄翔。
李介人问黄翔:“如今这个局面,黄军长打算如何应对?”
李介人曾在92军任过职,黄翔当时并不清楚他的底细,便说:“不是战死就是当俘虏,难道还有别的出路?”
张伯权见黄翔说的是言不由衷的场面话,便主动点破了李介人的身份。黄翔这才放下戒心,和李介人交心谈话。
李介人说:“北平如能和平解放,将是大功一件。黄军长为了官兵的前途,应该走起义的道路。”
黄翔稍加考虑后,说:“这是一条生路,我愿意。”
三人商议后,决定由黄翔的亲信、中校参谋宋铨夏作为92军的谈判代表,跟着李介人秘密出城和解放军谈判。
几天后,宋铨夏回来向黄翔报告了和解放军口头达成的协定:92军和当面的解放军停火休战。
1949年1月初,傅作义召见黄翔,问他对战事有什么看法。
黄翔见傅作义态度和蔼,且是和他单独谈话,心里也明白了大概,直言说:“北平能不能长期坚守,要看两个因素。一是,补给问题,机场已被炮火封锁,只能空投粮食、弹药,这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的;二是,士气问题,北平别看有二十多万部队,但大都战斗力不强,官兵作战意愿很低。”
傅作义问:“你的意思是北平难以长期固守下去?”
黄翔说:“我一切听总司令的。”
傅作义筹划和平谈判,面临最大的军事障碍,就是在北平的以李文、石觉为首的黄埔将领,北平守军的大部,都由这帮人控制。
见黄翔的态度,明显和李文、石觉、袁朴等人不同,傅作义显得很高兴。
天津解放后,老蒋派飞机在北平上空空投信件,并让“剿总”总部油印后发给团以上军官。信中大意是让各部队长们“战至一兵一卒”云云。不少军官看了油印件后愤愤不平,干脆扔进了火炉。
1949年1月21日傍晚,傅作义在“剿总”司令部召集主要将领开会。在人到齐后,傅作义让“剿总”参谋长李世杰讲述了近日来和解放军谈判的经过,并宣读了和平协定的内容。
李世杰说完后,傅作义让在场将领发言。李文、石觉等人面色阴沉,但因大势已去,倒也没有反对,袁朴当众大哭起来,不住得说:“我对不起校长啊。”
第二天,北平的守军按协议陆续开始撤出市区,接受解放军改编。当晚,黄翔正准备休息,却接到李文的电话,让到兵团部来一趟。
黄翔到后,见石觉、袁朴等人也在,李文说:“接到校长的密电,为了保存力量,要求每个师挑选精干的军官五十人,在明天清晨去机场集合,乘飞机去南京。”
黄翔不便强行拒绝,便说:“92军除一个师在永定门担任警戒外,其余部队都去了顺义等候改编。明天早上走的话,我也来不及通知,能否缓一天。”
李文说:“那我们明天先走,在南京等你。”
23日,李文、石觉带着13军、16军、31军、94军的部分军、师长及大部分团以上军官,乘坐两架运输机离开。92军在黄翔的干涉下,没有一个军官跟着逃离。
2月中旬,92军改编完毕,并入了解放军杨成武兵团。黄翔起义后,担任过水利部参事、全国政协委员,于1990年1月26日病逝,终年85岁。
92军在移防北平时,在塘沽留了一个新兵师,该师后来跟着侯镜如兵团海运撤到了福州。福州解放前夕,该师在侯镜如的指示下阵前起义。至此,92军官兵全部加入了解放军,迎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