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现在也是AI驱动的网络搜索引擎了。10月31日，OpenAI宣布，ChatGPT搜索功能正式上线，逐步对外开放，用户可以用自然语言与ChatGPT交互，获取及时、有用的结果；它还没有广告。
生成式AI仍在苦苦寻求爆款应用，搜索是目前所能看到的最有希望的之一。ChatGPT刚问世的时候，人们就本能地联想到，它将替代搜索。这次，奥特曼也称，搜索是他自ChatGPT发布两年以来最喜欢的功能，最近几周，他的使用频次翻了番。
诱惑如此巨大，这让OpenAI不仅成为了谷歌的竞争对手，也成为了其“摇钱树”微软的竞对；也许还要算上Meta、亚马逊和苹果。这几家巨头在这一周进入财报季，纷纷公开了自己在AI搜索方面的新动向，结果“恰好”与OpenAI“撞车”了，谷歌甚至称得上几乎同时。ChatGPT搜索负责人AdamFry坚称，OpenAI的时间表是独立的。
当日，谷歌股价下跌近2%；今年7月，当市场听到OpenAI要发布SearchGPT消息的当天，谷歌的股价下跌了3%。
ChatGPT搜索
OpenAI不能没有搜索，它的月活用户超过3亿，大多数来自ChatGPT。要在五年后实现1000亿美元的收入，光靠其中的少数直接付费用户（目前约1000万）可不够。搜索是一个两千亿美元的市场，OpenAI会尽力吃下一部分，甚至试图改变传统行业的商业模式。
今年2月，市场就流传出OpenAI要做搜索的消息；到了5月，主页出现了对话框，“问ChatGPT任何事”，媒体还打探到OpenAI正在积极挖走谷歌的员工；7月，SearchGPT正式内测，当时大家就知道它会被整合到ChatGPT中。
现在，更多细节被披露了。ChatGPT搜索功能基于GPT-4o的微调版本，使用新的合成数据生成技术，加以“后训练”（post-trained），包括提取自推理模型o1-preview的输出。
它也与第三方搜索提供商合作，比如微软Bing。但OpenAI的工程副总裁SrinivasNarayanan随后又在参与Reddit的AMA（问我任何问题）时提到，Bing也只是OpenAI一系列第三方服务中的重要一项。
ChatGPT搜索还会用到合作伙伴直接提供的内容，包括博客、媒体，以及天气、股票、体育等数据。OpenAI在官网上罗列了一大串媒体集团的名字，至少有14家。Fry承诺，合作方会拥有更多呈现方式上的“控制权”（control），但不会获得查询结果推荐的优先级；任何发行商都可以选择退出，网络爬虫也不会绕过付费墙。
大模型比普通人更适合上网搜索。在网上找到有用的答案需要花费很多精力，通常需要多次搜索、挖掘链接，以找到高质量的资源和正确的信息。Fry相信，ChatGPT搜索将“总体上提高事实的准确性”，“有些幻觉只是因为无法获得最新的信息。”以往根据背后调用的大模型不同，ChatGPT的知识停留在2021年至2023年之间。如果“幻觉”不可避免，Fry说，OpenAI将“努力做到透明”。
而选择赶在大选前发布，则是因为OpenAI希望它“能够提升获得选举信息的权威来源”。
ChatGPT的搜索功能目前还没有公开自己的商业模式。它的页面相对清爽，没有杂乱的广告或固定在顶部的推广链接。Fry表示，目前“没有计划”在ChatGPT中投放广告。但这也是很多面向消费者用户的科技公司在起步时的惯用方式。目前可以明确的是，ChatGPT搜索接下去的重点之一是优化在购物和旅游上的表现，以及将其融入AdvancedVoice（高级语音模式）与canvas（协同交互界面）。
OpenAI采取“限购”方式，以控制成本不至于飙升。首先，ChatGPT搜索仅向付费的ChatGPTPlus与Team用户，以及SearchGPT的候补名单用户开放，11月2日就已经生效；在几周内，企业和教育用户也将获得访问权限；免费用户要等到几个月后。
这项功能可以在ChatGPT的iOS、macOS、安卓与Windows应用上启动，也可以由用户以扩展插件的方式，将其设置为默认为Chrome浏览器的默认搜索。
Meta、苹果与亚马逊
如果算上需要用户主动操作的Chrome扩展，OpenAI已经或多或少挤进了至少三个巨头的重要入口，微软的Edge，谷歌的Chrome，以及苹果的Siri。但随着推理成本的不断下降，AI有望改变搜索格局，甚至重造商业模式，这将刺激巨头加速参与“下一代搜索”的试错与竞争。
苹果需要搜索，但此前主要依赖谷歌，如今又多了个OpenAI。周一，苹果iOS18.1操作系统正式版发布，宣告AppleIntelligence正式被加入iPhone、iPad和Mac等设备中。下一次大型更新会在12月，届时，Siri也将进一步集成ChatGPT，成为iPhone用户新的搜索方式。到时候，就是Safari浏览器背后的谷歌与Siri背后的OpenAI在苹果设备上的用户搜索体验之争。
此前，华盛顿联邦法官梅塔（AmitMehta）曾挖苦苹果“有能力却不自己做搜索”。去年曝光的苹果内部名为“Pegasus”的搜索引擎，如今也没有更新动态。彭博社的古尔曼爆料称，苹果员工自认为至少落后行业领先者2年。
Meta已经有意取代谷歌与必应，至少媒体Information是这么说的。周二，Meta宣布正在致力于为自己的MetaAI扩展网络搜索功能。它是嵌入Instagram和Facebook的一款人工智能助手，可以以聊天的形式回答用户提问，目前的搜索服务主要由谷歌与微软提供。最近8个月来，Meta被发现其网络爬虫十分活跃，收集了足以构建网络索引的数据；Meta还宣布与路透社达成多年协议，允许使用该媒体的新闻文章来回答问题。
如果OpenAI有意进入搜索领域，那么为什么Meta不呢？Meta和谷歌的生态各有超过30亿用户。AI已经驱动该公司旗下Facebook的使用时长增长了8%，Instagram增加了6%，广告转化率提升了7%；雷朋Meta智能眼镜和Orion全息AR眼镜，在现实世界与数字世界的交互中也需要搜索。
在最新的财报电话会议上，Meta首席财务官苏珊·李（SusanLi）透露，MetaAI每月活跃用户已超过5亿，比OpenAI还多，预计将处理越来越广泛的用户提问，包括“更有利可图”的搜索查询。
生成式AI的助手发展方向，很难摆脱搜索。亚马逊拥有Alexa这款10年前发布的语音助手，去年9月披露过其正在接受AI的改造，但是进展缓慢，原定于今年推出的计划推迟至了2025年。搜索网络、实时对答，可以催化亚马逊旗下Echo系列硬件产品的用户价值。亚马逊还在Perplexity上下了注。
谷歌、微软与Perplexity
OpenAI正式上线搜索，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是谷歌，最不需要担心也是谷歌，后者甚至还可以为自己被指控为垄断者开脱，因为又多了一个名义上强有力的竞争者。反倒是OpenAI与微软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起来。Perplexity也值得紧张，他们要在巨头挤压市场前确立自己的优势。
本周，谷歌在官网发布了一组数据称，自5月推出以来，AI概览（Overview）大受搜索引擎用户欢迎，并将其扩展到100个国家，覆盖超过10亿月活用户。谷歌搜索还拥有CircletoSearch功能，也就是多模态搜索，用户在图上画个圈，谷歌就能快速搜索出目标信息以及关联网购选项。现在这项功能已经在超过1.5亿台安卓设备上可用，尝试过它的用户，有1/3在每周中都会用它。谷歌搜索的Lens功能现在每月的使用频次超过200亿次。
尽管被外界批评转型缓慢，但这才是巨头的样子。谷歌稳扎稳打优化核心技术后，正在进入商业化与规模变现的早期阶段。目前，谷歌旗下七大月活超过20亿的产品和平台都在接入Gemini模型；公司超过1/4的新代码由AI生成；Waymo每周订单连续激增，从6月的5万单，提升至8月的10万单，到10月已经达到了15万单。
就在OpenAI发布搜索功能前，谷歌还推出了Grounding功能，允许开发者从谷歌搜索加持的Gemini模型中获得更准确、更即时的响应。
谷歌在搜索领域过于强大，以至于在今年8月的时候，被美国的法院裁定为“垄断者”：谷歌每年花费高达260亿美元在手机应用和网站上成为默认搜索引擎，这一做法已经将其竞争对手排除在外。不过，谷歌的命运仍未最终判定，该公司也决定上诉。路透社曾称，该案的解决方案（remedies）将在12月公布，于明年春季听证，并在2025年8月之前做出裁决。
变数在于，人工智能的幽灵一直笼罩着此案。生成式AI成为了通往内容的入口，这很可能改变如今流量经济的商业模式。整个搜索的市场格局也都可能因为生成式AI发生变化，这也将改变整场反垄断案的基调。
当时，美国司法部反垄断主管JonathanKanter指出，“需要前瞻性”地解决人工智能等问题。法院裁决则称，“如果在通用搜索市场上存在真正的竞争，那么它并没有以我们熟悉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市场份额不稳定、业务流失或新进入者。”如今，新进入者来了。
谷歌认为自己的市场地位是技术实力与用户体验的结果。市场对微软的Bing寄予过厚望，但它缺乏面向消费者的基因，在引入GPT模型、重用Inflection的苏莱曼后，Bing的个人AI体验没有明显提升，搜索的市场份额始终没有明显改观。这次是OpenAI亲自下场，尽管它最近表现有些黯淡，但o1等产品仍能证明它站在技术的最前沿；它还拥有将研发与产品深度结合的企业文化。
相比之下，微软的处境倒有点尴尬。随着OpenAI的手越来越往应用层伸，微软也在开启去OpenAI化，至少是多元化。在最近的财报电话会议上，瑞银分析师KarlKeirstead请管理层详细阐述两家公司的关系，但纳德拉没有正面回应，用“非常满意”“始终对话”与“继续合作”搪塞了过去。
然而，此前OpenAI与苹果在搜索上的合作就已经让纳德拉不满；在刚结束的github开发者大会上，微软宣布引入了Claude3.5Sonnet与Gemini1.5pro。
OpenAI也将对AI搜索初创企业Perplexity造成压力。这家企业能把内容提炼总结与搜索链接融为一体，如今每周要处理1亿次查询。尽管年化收入已经从年初的1000万美元提升至如今的约5000万美元，但它仍有太多障碍需要跨越，包括越来越庞大的训练成本、推理成本与运营成本。
Perplexity目前正困于与出版商与媒体集团的官司之中，而OpenAI已经开始打点妥当越来越多的内容源。Perplexity正在寻求5亿美元的融资，投后估值80亿美元；而OpenAI新近融资了66亿美元，估值1570亿美元。
搜索是生成式AI之母。生成式AI需要搜索，搜索也需要生成式AI。也许此役过后，谷歌还是那个谷歌，但AI搜索已经完全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