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海飞谍战世界”从文学到影视,重写历史中的“她们”

钱江晚报 2024-11-04 15:27:14

潮新闻客户端记者方涛通讯员詹雯婷

多年以来,谍战影视剧长期“霸屏”,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作为一位“多栖”作家,《麻雀》《谍战深海之惊蛰》等电视剧的原著小说和剧本出自海飞之手,他构建的“海飞谍战世界”叫好又叫座,更是让无数谍战迷记忆犹新。近年来海飞还尝试话剧创作,根据其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向延安》正在全国巡演。

11月2日晚,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和钱报读书会联合主办的“海飞谍战世界”系列作品读者分享会在晓风书屋举行,海飞携2024年最新创作的长篇小说《大世界》以及全新改版的《苏州河》《捕风者》,与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丛治辰、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视听传播系副主任何天平展开对谈,探讨文学与影视的关系、女性书写等话题,追溯不应被遗忘的“她们”的故事。分享会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王晓乐主持。

小说家和编剧是两个物种

谈及如何看待小说家、影视剧编剧、话剧编剧这几重身份,海飞坦言,小说家和编剧其实是不同的物种,各自处理的问题、手握的武器都是不一样的,但根本上,好作品源于讲故事的冲动。

海飞认为,部分小说家已经丧失了讲好一个故事的能力,从这个意义上,他们应该向类型小说家和编剧去学习如何编织故事。

活动现场图片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提供

丛治辰则认为,现在的部分小说,在创作之初似乎就奔着影视改编而去,人物处于不停的行动之中,缺乏文学性和精神内核,往往变成了剧情梗概,而海飞的小说并非如此。以《苏州河》为例,这是一部具有极强抒情性、诗性的小说,尽管它有一个悬疑的外壳,但剧情是贴着人物内心而发展的,叙事并不执着于解密的过程,人在面对变化时流动的情绪才是叙事的重点。这些素质使小说具备了打动不同的人的能力,影视改编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才能真正成立。因为小说不仅提供了情节,更提供了情感上的动机和时代的氛围。

王晓乐也表示,海飞是讲故事的高手,“海飞谍战世界”系列是在谍战的外壳之下,不断深挖人性的生存空间,以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展现特殊年代罕见的人情。

对影视和文学的关系,何天平认同海飞的观点,这是两个不同的工种:文学天然具有某种“精英”性,它可以不必顾及受众,完全是艺术家“自我的徜徉”,但影视剧必须面向观众,不能挑剔和拒斥市场。作为编剧的海飞,最突出的贡献就是将谍战这一题材充分“类型化”,他找到了与观众产生联结的策略,如精准拿捏强情节产生的“爽感”,将人物内心的活动充分外化为人物的行动。同时,他也指出海飞小说中苍凉悲悯的底色,也蔓延到其影视剧创作之中,尤其是关注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命运,这形成了其独特的辨识度。

谍战中不断拓展的地理空间

近年来,海飞着力经营“谍战之城”系列小说,其写作视野从上海、南京等大都市,逐步延伸到宁波、汕头等地,大大拓展了传统谍战小说的地理空间。而不同城市的风貌也构成了小说独特的看点。在新作《大世界》中,海飞就将大量宁波的地方性元素融入小说之中,比如建筑、美食、曲艺,等等,令人印象深刻。

何天平认为,长期以来,谍战剧呈现出明显的北方文化特色,但海飞在这一题材中引入了丰富的南方性,尤其是江南地区的文化符号,并与影像化的语言结合,形成了独特的视觉印象。

丛治辰则观察到,海飞小说中的地方性承担了重要的主题功能,它是人物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当这种切肤的、具体的生活被侵略者无情地破坏之时,人物爆发出强烈的捍卫“日常生活”的意志,又凭借着对地方性的熟悉展开斗争,从中淬炼出真正的“革命性”。

丛治辰认为,谍战是天然属于城市的类型,在乡村熟人社会中从事机密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城市幽深曲折、迷宫般的环境为秘密事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同时也制造了人与人之间缺乏支援、相对陌生的处境。个人身处城市人群之中不可避免地感到孤独,在面对不可捉摸、快速变动的庞大城市空间时,人们会手足无措,产生对不确定的生活和未来的“恐惧感”。因此,海飞的谍战小说时常弥漫着“难过”的情绪,这种人的有限性和不得已,正是海飞谍战小说的精神内核。海飞的笔触游走在各个不同的城市,编织出复杂城市之间的网络,这无疑为他的叙事开拓了丰富的空间。

海飞《苏州河》插图图片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提供

战争中,“她们”的爱与抗争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是苏联作家瓦西里耶夫的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的一句话。但当战争真的来临,风暴中心从来不会缺少女性的身影。

海飞塑造的战争年代背景下的女性群像,其胆识和谋略,展现出的人性深度,无不光芒耀眼。谈及“女性书写”,海飞认为,作家应该是“无性别”的,从根本上来说,作家对任何性别的理解都是不完全的,重要的是去揣摩人的心理。

在丛治辰看来,海飞塑造的女性角色往往比男性角色更富有魅力,这显示了他自觉的历史意识。在历来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谍战题材中,女性长期是被“凝视”的,而海飞赋予笔下女性极强的主体性,比如《大世界》中主人公的妻子傅灿灿,如果没有她超强的行动力,故事甚至都无法成立。海飞的女性角色似乎代表了一种恒久的力量,她们坚韧地维系着日常生活,比男性角色更富有建设性。

海飞小说中那些生活在民国时期的女性为何动人?

何天平认为,是因为这些女性的困境和当下女性正在经历的处境有相似之处,他着重提及《苏州河》中的“反面人物”童小桥,她承受着来自政治、身份、伦理、性别施加的重重压力,在难以言明的命运驱使之下,自愿(也可以说是被迫)走向了毁灭。海飞写出了这一毁灭发生的现实性和社会性,他着力挖掘女性心理,探讨了女性如何在历史中认知自己的位置。

王晓乐说,谍战中的许多女性,是革命者,是战士,历史赋予了她们责任与使命,在时代的选择中,她们的自主性在哪里?海飞写出了她们人性中丰富有层次的另一面,这也许是他笔下的“她们”总令人难过的一个原因。

活动现场图片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提供

在“跨界”创作上,海飞戏称自己有一种“幼稚的野心”,他说堂吉诃德是“潇洒的”,敢于尝试,敢于挑战。

2025年1月10日警察节,由海飞编剧的话剧《苏州河》将在在杭州剧院公演,《捕风者》《醒来》的影视改编也已提上日程。海飞谍战的版图仍在持续扩大,“她们”的故事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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