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Q的批判,让我们再次领略鲁迅的深刻

炊烟谈事 2023-01-24 12:43:02

鲁迅曾用“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形容中国人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的存在状态。这自然是一种文学的笔法和语言。鲁迅实际强调了中国人于封建社会存在的一种“文化生态”。鲁迅以其不同的选材和艺术表达方式,写出了生活在私有的、狭小的、低下的自然经济形态中的农民,写出了他们病态的灵魂,他们文化心态中驯良、依附、麻木、自私、保守、卑怯的特性,尖锐地批判了因他们的“不争”所导致的自我精神痛苦,以及对于社会发展的阻碍。

一、

阿Q无疑是中国旧式农民落后思想观念的一个典型代表。作为一个被压迫者,除了留下很少一点被扭曲的反抗情绪,他变得相当驯良卑怯、攀龙附凤、倚高接贵。他经常以和赵太爷同宗同姓而达到心理上的平衡。虽然挨打是一件肉体和精神上都十分苦痛的事,但他却因被赵太爷所打而引以为傲。

阿Q缺乏一个受迫害者应有的人格、尊严、自我意识。他要“革命”,竟向假洋鬼子征得革命的资格,把改变自己地位处境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有时甚至寄托在制造着自身苦难的那些“圣人贤士”身上。这样,最终落在他头上的也不能不是糊糊涂涂被杀头的“大团圆”结局。

鲁迅尖刻地批判了农民这种奴性心理,并以活生生的艺术画面向人们揭示:这种奴性心理、依附驯良的劣根性是构成中国农民悲剧的重要因素。

二、

阿Q的落后、保守,使他对于自己经验以外的东西都统统予以怀疑、否定、排斥,而不管其是否正确,是否有价值。

阿Q轻视王胡的理由极为可笑,只因为他“又癞又胡”,“阿Q的意思,以为癞是不足为奇的,只有这部络腮胡子,实在太新奇,令人看不上眼”。只是因为太新奇,于是就看不上眼,十足地表现出一种生活于闭塞、守旧、老大不变的文化生态中的人们所不可避免的狭隘性和片面性。

阿Q“很有排斥异端的正气”,小生产的狭隘,保守的生活方式养成他对任何背离常规的举动都十分反感。因此,阿Q以为革命党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所以一向是“深恶而痛绝”之。思想的狭隘、保守竟到了泯灭真伪的程度。

三、

阿Q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盲目乐观、陶然自得、以失败为胜利的思想观念,仍是基于小生产的意识眼光、思想方法。他不曾认识自己周围以外的世界,至死也穷撑“面子”,维持一种虚假的、可笑的尊荣。他连自己的姓氏都还渺茫,却拼命自吹先前比别人阔多了。连家也不曾立起,却大吹“儿子”会如何比别人阔。他的主观、盲目、自信,常常使他失去常人的思想、行为,显得愚昧、麻木,并为自己带来诸多苦痛。他同王胡比捉虱子那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观,清楚地显示出这一点。

阿Q只是面目地追求高指标,盲目追求“胜利”,却不管目的是什么,性质是什么,以虱子多而大为荣,以虱子少而小为辱(不多不大,不响不脆,有失体统),以至于美和丑,文明和野蛮,庄严和滑稽,做事和做戏的界限都泯灭了,真是达到一种“无差别”的境界。为了盲目地维护一种莫名其妙的“面子”,补偿在虱子问题上的失败,于是他和王胡斗,结果吃了大苦头,遭了大败,成为他生平“第一件屈辱”。阿Q之麻木,使其即使死到临头也泰然自若,在那里,用“人生天地间,大约有时也不免抓进抓出”,“人生天地间,大约有时也不免杀头”的昏话自我排解,求得精神上的逃路。

阿Q这种绝顶的盲目自信,他对于失败的不可思议的奇异的想法,独特的逻辑,是东方社会的产物,是中国几千年封建主义所造成的顽固保守落后思想,在遭受沉重打击以后更加恶性发展的结果。

四、

阿Q这颗由乡村文化所陶铸的灵魂所负载的文化遗产,长时间地侵扰着我们的民族,使得我们几乎难以从中国农民这种坐井观天式的见识,由自给自足、封闭式的小农观念所造成的思维方式、伦理道德、价值观念中超脱出去。鲁迅对于阿Q以及旧势农民古老灵魂的剖析与批判,时时昭告着我们:从传统的小农意识中解放出来,站得高点,看得远些,由狭小的天地走向一个广阔的世界。

在对古老乡村群体生存方式的批判中,鲁迅特别注重从农民自身揭示造成悲剧的原因。鲁迅的小说告诉我们,中国农民的悲剧,不仅是在于主人公所经历的悲惨生活本身,而且还在于弥漫在他们周围的普遍的冷漠和麻木。往往同是被压迫者中间,对于别人的不幸,对于别人的悲惨命运,也并不理解,并不发生同情和共鸣。

呈现于鲁迅小说中的常常是一种普遍的冷漠、麻木的文化氛围,活动在这一环境中的,是一群灵魂冷漠、麻木的“看客”。他们的痛苦不仅得不到理解、同情,甚至成为别人鉴赏和娱乐的材料。

总之,鲁迅对于古老乡村文化生态与心态的批判,无疑是深刻的。它使所有立志改革的人们看到了这种可悲的存在,激发了他们拯救农民灵魂的紧迫感和自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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