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上午，阳光明媚，温暖地洒在陈阿姨身上，她的怀里是她9个月的可爱孙女，被地上色彩鲜艳的花草吸引，开心地挥舞着小手。

“周边公园绿地少了些。以前要沿着国权路、国权东路走到黄兴公园去孵太阳，要走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现在过个马路就有花园，方便多了。”陈阿姨站在国权路黄兴路路口东南角新开的“薇花园”里，心情特别好。

2021年起，上海逐步推进机关、企事业等单位附属绿地对外开放，截至今年10月，全市已开放共享单位附属绿地125个，其中32处符合条件的，进一步改造成了口袋公园。今年，全市预计有50余处单位附属绿地开放共享。

陈阿姨脸上的笑容，正是这项民生工程持续推进的意义。

多方共赢才能共享

公园绿地是城市中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打造体现中国特色、时代特征、上海特点的“公园城市”，上海正通过新建或改造提升等方式新增一大批公园，到2025年底，全市公园将超过1000座。

然而，上海无法依靠城区的无限扩张来创造更多公共空间和公共服务。据有关部门测算，中心城区拆迁造绿的成本约为22万元/平方米，100万平方米绿地仅拆迁成本就要2000多亿元。

用时间换空间、用融合增空间，上海建设“千园之城”有一种智慧：让单位附属绿地等存量资源转变观念，为公园城市建设贡献力量。

2022年发布的《关于机关、企事业等单位附属空间对社会开放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到“十四五”末，上海将推进100个以上的机关、企事业等单位附属空间对社会开放，开放空间约100万平方米，符合条件的改造成口袋公园，不少于35座。

在杨浦区，“薇花园”的出现，就是这种智慧的实践成果。杨浦区绿化管理事务中心工程师洪艳坦言，知道这里的居民盼绿地盼公园，而且这一带的美丽街区工作早就推进了，但早期的城市规划“后遗症”导致当地很难调整出一片像样的绿地。

这让他们在走访大润发商场时，眼前一亮：40多米的围墙和两到三米高的珊瑚树围挡里别有洞天，作为大润发的内部空间，这里只有几棵香樟、广玉兰，地面的草坪维持勉强的养护，有些“潦草”。

何不把这片区域改造成开放的花园？杨浦区绿化部门立即拜访了商场，但一开始并不顺利。尽管“共享”这种增加公园绿地的方式能大幅降低公共成本，尤其是在中心城区，但对权属单位来说，开放其附属绿地并非强制要求，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该让权属单位单方面“发扬风格”，附属绿地打开的过程中，以及开放后，都要让权属单位有获得感。对此，华东建筑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基础设施事业部设计师宋莉赟感触很深：“为什么要打开？打开后有什么好处？解决这两个问题，权属单位基本都肯配合。”

随着沟通的深入，绿化部门和设计公司挖掘出了商场的诉求：过高的绿篱遮挡了外面行人的视线，移除绿篱后，大润发更容易被看到，能吸引更多客流，还能锦上添花——原本行人只能从国权东路的行人出入口和黄兴路上的停车场出入口进出商场，这两个口子附近经常出现机、非、人混行的情况，非常不安全，边界打开后，“薇花园”彻底融入街区，行人出入自由且安全，商场不再提心吊胆。

找到了“共赢点”，双方一拍即合。在改造中，还有两个小插曲。一个是大润发提出，能否在路口一侧的变电站显示大润发的商标。一个是杨浦绿化部门提出，周边居民很喜欢乔木，好多人都提到了玉兰，能不能在附属绿地范围内增种白玉兰、望春玉兰、星花玉兰等玉兰属植物。

由于前期双方已在开放绿地上达成了深度共识，这两个小插曲经过多方努力，最终也化为了现实，成为上海以社会共治推动公园城市建设的生动注脚。

“无界公园”成为主流

离开“薇花园”，12公里外，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总部大楼附属绿地也达成了多方共赢。

原本用来隔挡的高大绿篱被挪走，新建名为“云之径”的观景步道，近1200平方米的单位绿地和外侧2000多平方米的无名公共绿地从此“携手”，并起了一个契合中国商飞的名字——“云飞园”，和面向中国商飞总部大楼的景观石上刻的话语“让中国的大飞机翱翔蓝天”表达的意思相同。

世博大道沿线企业众多，工作之余，员工们需要放松、放空的生态休憩空间，但该区域内的绿化多以点状、线状零星分布，难成体系，一些企业的附属绿地虽然环境优美、自成体系，但独立于区域公共绿化之外。

得知周边上班族的需求，中国商飞总部“发扬风格”，主动积极配合，但其实也有潜藏的诉求。

“我们了解到，企业想通过开放附属绿地，向公众科普中国大飞机的发展历程，更好地展现中国大飞机的创业精神和中国商飞的企业文化。”浦东新区绿管中心副主任张玲指着位于两片绿地交界处的一块空地，在设计时特意保留的这片区域，很快将竖起一个中国大飞机的模型，吸引路人过来打卡，用生动的方式讲好“中国故事”。

在开放单位附属绿地的同时，以往一些落后的城市公园绿地建设理念也在与时俱进。记者从浦东新区绿化管理部门了解到，浦东目前95座城市公园中，“无界公园”比例已达九成以上，2023年底至今，浦东新区范围内新建或改建的公园基本都去掉了围墙设计，把重点聚焦在如何融入周边街区上。对此，众多业内人士予以肯定，认为这可以从根本上避免将来耗费资源去拆墙，还能够让当地街区更早地融合，更合理地布局公共家具。

公园与街区边界的模糊甚至重叠，这种设计理念是大势所趋。简·雅各布斯早在20世纪60年代发起了关于城市权归属的行动，倡导重新打开城市道路空间，让街道开放且充满生活气息。上海在公园城市的建设过程中，也越来越强调开放与融合的重要性。

“公园应当是城市步行系统的组成部分、破碎化街区的黏合剂。”上海市绿化委员会办公室秘书处副处长丁志钢表示，这正是推动符合条件的单位附属绿地打开围墙和隔挡的目的，公园和周边公共空间不再有隔阂，真正融合起来，让人们的美好生活有了更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