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赵恩霆
印尼国会在11月19日通过法案，正式取消雅加达作为首都的地位并将其设为特区，标志着印尼迁都计划又向前迈出一大步。目前，位于加里曼丹岛东部的印尼新首都努山塔拉仍在建设中，预计明年初开始将公务员迁往新首都。与此同时，雅加达将经历从首都向特区的过渡，继续扮演印尼经济和文化中心的角色，仍将在国家发展中保持重要战略地位。
为纾解雅加达面临的难题、推动国家平衡发展，印尼政府2019年宣布把行政首都从雅加达迁至东加里曼丹省一处森林腹地。新首都努山塔拉的建设工作在2022年年中正式启动，分五个阶段开发，总统府等第一阶段建设项目已基本完工，新首都定于2045年完成建设，预计建成后人口将超过200万。
这是7月12日在印尼雅加达史纳延公园拍摄的城市风光。新华社
雅加达已不堪重负
关于迁都问题，在印尼由来已久。早在荷兰殖民时期，印尼就已出现过相关讨论。1957年，印尼首任总统苏加诺也曾提议迁都，此后历任总统均谈及过迁都，但并未实质上着手推动实施。直到2019年，时任印尼总统佐科宣布迁都计划。
那一年的8月26日，佐科将迁都正式列入印尼“2020-2024国家中期发展计划”，计划将行政首都从位于爪哇岛西北部海滨的雅加达，迁至加里曼丹岛东部沿海地区，即印尼的地理中心东加里曼丹省的一处森林腹地，距离雅加达大约1200公里。2022年1月，新首都被命名为努山塔拉，在印尼语中意为“群岛”或专指“印尼群岛”，意在强调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
佐科2014年首次当选印尼总统之前，曾担任雅加达特别首都区的行政长官，深知这座东南亚第一大城市面临的“大城市病”。雅加达不仅是印尼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教和交通中心，同时还是东南亚国家联盟（东盟）秘书处所在地，这座城市的经济总量占印尼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6.6%，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大雅加达都市圈的人口规模则超过3200万。如此规模的大都市自然会遭遇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等城市发展问题，加之人口激增导致地下水过度开采，而雅加达所在的海岸地区又地势低平，这座城市还面临着严重的城市内涝和地面沉降问题。
这是7月13日在印尼雅加达苏迪曼大街拍摄的晚高峰车流。新华社
雅加达是全球知名“堵城”，直到佐科在2014年就任总统后，才实质性推动地铁建设。2015年9月，雅加达地铁南北线一期工程开工，2019年3月正式通车，佐科亲自到场剪彩并出席二期工程开工仪式。当时，印尼交通部门的数据显示，雅加达每天上下班高峰期车辆时速只有不到10公里。在最拥堵路段，行驶5公里需要2个多小时，甚至更长时间。仅交通拥堵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就高达72亿美元。
雅加达约40%的面积低于海平面，今年4月世界经济论坛曾列出世界上下沉最快的10座城市，雅加达位列第三。雅加达所在的爪哇岛地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板块运动导致火山活动和地震频发，进而引发地面沉降。同时，由于巨量的人口规模，雅加达的地下水长期处于超采状态，进一步加剧了城市地面下沉。由于城市缺乏规划、缺乏公园绿地以及海平面上升和潮汐等原因，雅加达陷入了地面沉降与城市内涝叠加的困境。
雅加达不同地区的沉降程度也不尽相同，地处13条河流入海口的丹戎不碌港和西雅加达地区平均每年下沉15厘米，东雅加达地区每年下沉10厘米，中雅加达地区每年下沉2厘米，南雅加达地区每年下沉1厘米。印尼万隆理工学院的研究显示，到2025年，雅加达将有26.86%的面积被海水淹没。如果持续下沉，这座城市的35.61%的面积将完全沉没。
这是8月17日拍摄的正在建设中的印尼新首都努山塔拉。新华社
新首都代表着未来
佐科因其在主政雅加达时良好表现和积累的人气，在2014年成功当选印尼总统，并在第一个任期内大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推动缓解雅加达的各种城市顽疾。2019年4月他成功连任，随即着手将印尼的迁都计划付诸实施。
新首都努山塔拉靠近东加里曼丹省东海岸石油重镇巴厘巴板市和首府三马林达市，由印尼著名设计师规划，分五个阶段开发，建设工作于2022年年中正式启动，定于2045年完成建设，建成后人口将超过200万。印尼政府2019年估计，迁都将耗资466万亿印尼盾（当时约合326.8亿美元），其中19%来自政府预算，其余来自私人投资、国有企业或公私合作以及外国投资。为此，佐科政府自2022年起把新首都建设打造成面向全球投资者的超级项目，出台一系列鼓励投资的法规和政策。
努山塔拉面积2560平方公里，其中中央政府核心区占地68.56平方公里，包括总统府、中央各部委、中央银行、立法和司法等机构；首都区占地561.8平方公里，分布着普通公务员和军警住宅、教育和医疗机构、科技园与研发中心、军事基地、商业住宅；最外围是首都开发区，作为城市储备土地和耕地，用于今后的卫星城建设。
这是8月17日拍摄的印尼新首都努山塔拉的一处建设工程。新华社
努山塔拉所在的区域地广人稀，资源丰富，遭受洪涝、地震、海啸、火山等自然灾害的风险较小，环境承载力和发展潜力巨大。目前，第一阶段建设已基本完工，总统府与民族英雄纪念园遥相呼应，与之同处于努山塔拉中轴线上的还有热带湿地生态园和广场，其余建筑分布在中轴线两侧，首批公务员及家属从今年9月开始陆续入驻努山塔拉，到年底可达万人规模。
印尼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东西跨度超过5500公里，190.5万平方公里国土由超过1.7万座大小岛屿组成。印尼拥有2.7亿人口，其中超过1.5亿居住在雅加达所在的爪哇岛上，这座面积不到13万平方公里的岛屿的经济总量占比超过印尼GDP的一半。相比之下，占印尼总面积超六成的加里曼丹岛和苏拉威西岛等中东部岛屿，经济总量仅占印尼GDP的不到17%。
佐科希望把努山塔拉打造成世界级的可持续发展和现代化绿色智慧城市，带动印尼中部和东部地区发展，助力印尼在2045年建国100周年时实现“黄金印尼2045”愿景。建成后，努山塔拉将是一座热带生态城市，城市与周边山林、丘陵、海湾融为一体，在2045年前实现净零排放目标，成为印尼乃至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先锋典范城市。同时，印尼政府还希望以此为契机，改变传统发展模式，把印尼从出口初级产品为主的资源型国家转变为绿色新型经济体。
这是8月17日拍摄的印尼新首都努山塔拉的总统府建筑。新华社
在挑战中步步推进
佐科虽然雄心勃勃地启动了迁都计划，并且新首都第一阶段的建设工作也基本完成，但努山塔拉完全建成并承担起首都角色，仍是一个长期且面临挑战的过程。去年12月，时任印尼国会预算委员会主席赛义德表示，预计到2024年底，用于新首都开发的预算将非常接近国家预算可承担的底线。而国会一直担心私营部门对新首都建设缺乏兴趣，导致国家预算成为建设资金的主要来源，政府必须尽快在国家预算和私人资本之间取得平衡。今年以来，随着佐科的总统任期进入尾声，外界担心其继任者普拉博沃是否会继续推进新首都建设。
普拉博沃曾在2014年和2019年两次竞选总统，但都败给佐科。佐科在第二个任期开始时，向这位对手抛出橄榄枝，邀请普拉博沃入阁担任国防部长。普拉博沃第三次参选总统后，承诺会延续佐科时期的政策方向，包括继续推进新首都的建设。而且，他还选择佐科的长子吉布兰作为竞选搭档，在佐科的高人气加持下，最终在今年4月赢得大选，并于10月20日正式就职。
今年7月28日，佐科前往努山塔拉出席一座大桥的落成仪式，视察新首都的总统办公室、总统府以及高速公路的建设完成情况。随后，佐科和夫人伊莉亚娜在努山塔拉办公室中休整了一晚，从7月29日起开始在努山塔拉办公。8月12日，佐科首次在努山塔拉主持内阁全体会议，时任副总统马鲁夫以及普拉博沃等内阁成员出席会议。据路透社报道，会议是在外型酷似老鹰的总统府内举行的，房间墙壁是金属蓝色。普拉博沃在内阁会议召开前接受采访时说：“至少，我会继续建设，如果可能，我会完成这项工作。”
10月20日，在印尼雅加达，新任总统普拉博沃（前左）和前总统佐科（前右）检阅仪仗队。新华社
8月17日，印尼在雅加达和新首都努山塔拉举行纪念活动，庆祝该国独立79周年。这是印尼首次在努山塔拉举行国家独立日庆祝活动，佐科在努山塔拉出席了活动仪式，普拉博沃也一同参加活动。同时，时任副总统马鲁夫主持了在雅加达举行的独立日庆祝仪式，候任副总统吉布兰一同出席。
9月25日，佐科在努山塔拉为首批外国投资项目举行奠基仪式。佐科说，“投资努山塔拉就是投资未来”，随着新首都建设的推进，基础设施和各种配套设施正逐步完善，将吸引更多海外投资者。目前包括五星级酒店、度假村、商场、办公楼等各类高端设施的建设正稳步推进，预计明年大部分项目将投入使用。在配套设施建设方面，连接努山塔拉和巴厘巴板的高速公路将于今年年底或明年年中竣工，努山塔拉机场建设也将在今年12月完成。
此前，普拉博沃的就职仪式曾预定在努山塔拉举行。但10月20日的就职仪式是在位于雅加达的印尼人民协商会议大楼举行的，普拉博沃和吉布兰分别宣誓就职。普拉博沃就任总统后再次对迁都计划表达了支持，承诺将优先考虑新首都的持续建设和发展。他认为，迁都不仅有助于促进区域均衡发展，也能为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增长提供新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