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曾说,自己一生“只为一件事而来”,那就是中国诗词的创作、研究和教育。对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很多诗人,叶嘉莹都有独特而精妙的讲述。对济南籍词人辛弃疾,叶嘉莹有着极高的评价,她认为,辛弃疾能够把“诗之境阔”与“词之言长”这两种文体的优点结合在一起,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伟大而杰出的词人。
在2007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南宋名家词选讲》一书中,讲到辛弃疾时说,曾经有人问她,如果在这些诗人词人中找一个人与你做朋友,愿意选谁?叶嘉莹想了半天,最后说只能是辛弃疾。“其实,以诗人来说,我最喜欢李商隐,但李商隐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你很难跟他相处,而辛弃疾这个人真的是有眼光、有见解、有才能,而且是懂权变的豪杰之士。”叶嘉莹说。
讲到辛弃疾时,叶嘉莹强调一定要了解词人的生平经历,方能更加深刻地理解他的作品。她说,我们历来赞美辛词的豪放,要知道辛词之“豪”,绝非只是写几句豪言壮语式的口号,而是因为他首先具备英雄豪杰的理想志意,其次是具有英雄豪杰的胆识、气魄、才干和能力,同时还有一颗多愁善感、宽广博大的仁爱之心。所以当他收复失地的志愿彻底落空后,遂将平生的志意怀抱、胆识理念全部寄托于词的创作,他那雄杰不凡的见识与才干虽未能在疆场征战中得以施展,却为中国词体的发展演变作出了巨大的成就和贡献。
叶嘉莹曾这样对比苏轼和辛弃疾。她说,辛弃疾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位伟大的词人,苏东坡虽也不失为一位伟大的作家,但就其词作而言,则他的词乃是在他政治上遭到贬谪、失意之后,才以“余力为之”的,而且苏词多以旷达的逸怀浩气为主,很少正面去写他用世的理想志意。而辛弃疾却不仅正面地表现了他忠心报国、收复中原的志意理念,而且艺术地再现了他心灵本质中的那一份深厚强大的生命力。一般而言,但凡伟大的诗人,他们都是用全部生命来写诗,并用全部生活来实践其诗篇的。像屈原、陶渊明、杜甫等都是如此。
对于辛弃疾的成就和贡献,叶嘉莹认为有两个方面,其一是继苏轼之后突破了词体的“剪红刻翠”的内容;其二在语言上既能用俗,又能用古。而最为了不起和不可及者,是辛弃疾能够将“诗之境阔”与“词之言长”这两种文体的优点合而为一,并且创造性地运用在词的创作实践中,在对词体传统进行突破性变革的同时,还成功地保持了词体“要眇宜修”、婉约含蓄的特点。
综合所有这些成就,叶嘉莹认为辛弃疾确实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为伟大而杰出的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