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学者：发达国家或逐渐进入“稳态社会”

参考消息网11月27日报道日本《每日新闻》11月21日刊发题为《零增长也能实现富裕——“稳态社会”概念倡导者给出的方向》的报道，记者是渡边谅。文章编译如下：

全球气候变暖是我们在追求富足、舒适生活的过程中产生的副作用。人类社会一直以“增长”作为延续经济活动的指标，但近年来也出现了新的价值观。呼吁摆脱唯增长论的京都大学教授广井良典为我们描绘了他眼中没有经济增长的世界的样子。

GDP并非唯一标准

渡边问：2001年您在著作中提出“稳态社会”的概念。这是怎样的社会？

广井答：我提出的概念是，即便没有“（经济）增长”的绝对指标，也可以实现富裕，或许也可以称之为“零增长”社会。

当时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两方面原因。其一，虽然与人口减少有关，但作为经济增长源泉的需求本身已趋于成熟或饱和状态。其二，人们开始认识到资源和自然环境的有限性，无秩序的经济增长不可持续。

执着于增长会让我们失去更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地球环境。不过，稳态社会与一成不变的沉闷社会还是有区别的。虽然物质财富的数量不再增加，但其内容和性质发生了变化且充满创造性。

问：稳态社会的概念被普遍接受了吗？

答：七国集团成员的平均增长率从上世纪60年代的5%-6%降至80年代的3%左右；到本世纪第二个十年，进一步放缓至1%。现实的数据证明，发达国家的增长率已经出现结构性下降。也就是说，物质财富趋于饱和，正在接近零增长，这就是发达国家的现状。在这一过程中，稳态社会概念也逐渐得到越来越多人的理解。

尤其是近几年，世界潮流发生巨大变化，旨在2030年前达成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和包含精神、社会层面富裕程度的“幸福指数”等概念逐渐得到传播。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仅凭国内生产总值（GDP）无法衡量真实的富裕程度，GDP的增长与人的幸福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问：今天的日本在多大程度上达到稳态社会？

答：日本经济在上世纪90年代后持续低速增长。乍一看似乎已经接近稳态社会，但讽刺的是，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失败的增长政策”。所谓的“失去的二十年”“失去的三十年”不仅指经济，环境和贫富分化方面也没能得到改善。

而且日本的人口已经开始减少，预计到2100年日本的人口将降至6300万，是2008年峰值时的一半。人口与经济关系密切，如果无法提振出生率维持现有的人口规模，经济不要说保持稳态，甚至可能陷入衰退。

问：有没有正面的例子可供参考？

答：德国和北欧国家没有一边倒地寻求经济增长，而是在环保、福利、性别平等方面下工夫。不仅经济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良性运转，而且GDP以外的指标全部得到提升。推行兼顾环境和福利的政策，实际上还能对经济产生促进作用。

“绿色增长”蓬勃兴起

问：如果我们从气候变暖的角度思考，稳态社会是不是意味着有望实现零排放社会？

答：我们谈论稳态社会时有一个需要关注的点：自然环境和资源的有限性。要想在有限的环境中持续开展经济活动，不仅要将不可再生资源和能源限定在可持续的数量上，还要以能够维持循环的方式使用它们。

必须确保废弃物不超过地球的承载力，如果能做到，气候变暖问题也将得到缓解。眼下发达国家正处在向稳态社会的过渡期，主张兼顾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绿色增长”也蓬勃兴起。

问：排放大量温室气体、想要维持增长的发展中国家该怎么办？

答：对于那些想要通过工业化实现经济繁荣的国家，我们不能说不可以这么干。目前可以采取脱钩的方式，将经济增长与环境负担、资源消耗分开，这也被称为“蛙跳型经济增长”，但它不是用化石燃料来应对不断扩大的能源需求，而是从一开始就引入可再生能源。另一方面，像不丹这样的国家，在重视农业传统的同时推动工农业协调发展，这样的选择也应当得到尊重。

问：您认为未来世界将走向何方？

答：如果不能建立起在环境、经济、福利方面取得平衡的社会，国家可能会丧失延续的可能性。将各国有关环境保护的成就与反映贫富差距水平的指标进行对比后发现，贫富差距越大的社会在保护环境方面的表现也越差。

重要的是，除了政府和市场经济参与者之外，还要加入社群这一主体。此外，地区分散型能源和自产自销等与中央集权体系相对立的价值观也将被重新认识。食品和能源将可以在一个区域内部实现循环。

有推算显示全球人口将在本世纪80年代达到100亿峰值。人口维持恒定、资源消费也趋于稳定的时代就要到来了。但这要等到21世纪下半叶，如果我们不尽快采取措施防止气候变化问题更趋恶化，子孙后代将无法迎来理想的稳态社会。（编译/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