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葳蕤陈风

“我剑，何去何从；我刀，划破长空……”30年前，周华健为电视剧《倚天屠龙记》深情演唱的优美旋律，至今依然在耳边回响。

在你儿时的武侠梦中，是否曾经幻想过自己手中握有一柄盖世无双的宝剑，就像“倚天剑”“屠龙刀”那般一刃既出，谁与争锋？今天，我要说的话题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越王勾践剑。

越王勾践剑。

勾践，一个名字，一段叱咤风云。他，是历史的演绎与见证。他，承载了卧薪尝胆声震天下的坚韧，忍辱负重一雪前耻的抱负；同时，在他身上也彰显出了帝王的薄凉与寡义。

诚然，对待历史人物，我们不能一味地用现代目光去作分析评判。因为，事件成因往往具有纷繁复杂性，更何况是发生在公元前几百年的事。试想，为何帝王自称“孤”？真的是高处不胜寒？这般孤家寡人的心思权谋，是普通人无法理解和感同身受的。但有一种观点认为，为君当之无愧，为友则遗臭万年，这可以在文种范蠡身上找出佐证。

春秋时期形势图。

公元前的春秋，诸侯争霸，烽烟四起，群雄逐鹿，豪杰辈出。勾践，那个时期最后的霸主，浙江会稽人，稽山鉴水养育并成就了他韬光养晦谋时而动的秉性和胆魄。他留下的“卧薪尝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等典故，人们大都耳熟能详；而对于那柄富于传奇色彩的“天下第一剑”，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剑何以冠“宝”字？力量、权力、霸气也；且历史悠久，一直可以追溯至商朝。从那时候起，剑不仅仅是战争的利器，还是身份、地位和品味的象征。王公贵族文人墨客都喜欢佩戴宝剑，原因大抵在此。当越王勾践剑问世后，上流社会的人们皆欲一睹其真容，但勾践死后，此剑却一直下落不明……

千百年来，越王勾践剑不仅是一件珍贵的历史文物，更是成为华夏文明的一种符号。如今，你我皆可以游人身份来到馆藏越王勾践剑的湖北省博物馆一睹真容。馆舍位于武昌区东湖之滨，是国家一级博物馆、5A级旅游景区，建筑宏伟轩昂，以藏品丰富而著称。

湖北省博物馆外观。

湖北省博物馆大厅。

一个雨雾弥漫的初冬早晨，正是星期天，我辗转赶到目的地南门入口处时，队伍已排起了长蛇阵。博物馆工作人员依次验证预约登记码和安检后，才被允许进入。这时，几个展厅里都是举着导游旗子的旅游团，可谓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尤其是二楼越王勾践剑展厅，里三层外三层地争相围着这件稀世珍宝，核心层里的人们恐怕看不够就这般痴痴地呆着、注视着，不愿离去。在人挨着人的境况下，不要说拍摄一张被巨大玻璃罩相隔的宝剑图片，就是想着凑近一点都有些难，惟一办法只有拿时间换空间，考验耐心……

多年来，我一直纳闷于越王心爱之物为何跑去荆楚之地？湖北文物工作者们的惊世发现，为我们图文并茂地作了一一解答。

1965年岁末，湖北省江陵地区为解决干旱从荆门漳河修一条水渠，当工程延伸至纪南城西北7公里处时，有了意外发现。江陵，春秋战国时曾是楚国都城郢，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经过闻讯赶来的考古专家们勘测，发现地下有古墓群，遂命名为望山楚墓。

几天后，发掘工作进行到望山一号楚墓，打开内棺发现尸首骨架左侧安放着一柄装在漆木剑鞘内的青铜剑。抽出瞬间，寒光逼人，且纹饰清晰精美，最让人振奋的是剑身刻有的八字铭文，但当时有几个关键字无法辨识。

为此，在考古发掘现场指导工作的历史学家、湖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方壮猷教授，分别给郭沫若、唐兰等古文字学者和金石专家写信请教。很快，在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唐兰的回信中确认鸠浅正是勾践的通假字：“钺（越）王鸠（勾）浅（践），自乍（作）用鐱（剑）”；稍后，中科院考古研究所陈梦家也回信确认剑身铭文证明是越王勾践自作用剑；是年2月28日郭沫若回信同意唐兰和陈梦家俩人的看法。至此，“天下第一剑”横空出世。

越王勾践剑精美绝伦的八字铭文。

这柄越王勾践剑因其剑身布满规则的黑色菱形暗纹、剑首的同心圆和合金复合体，被称之为青铜铸剑史上“三绝”；且品相典雅，给人以古朴苍劲凝重之美感。拍下图片放大后仔细看，剑格有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剑身的八字铭文，笔划圆润精美，据介绍宽度只在0.3-0.4毫米之间，刻槽刃痕清晰可辨，专家认定是镂刻而非铸成，这在当时是一项了不起的制作技艺。一柄宝剑，重合着历史与艺术的璀璨交织。

那这柄宝剑又是因何来到异乡的呢？展厅这样解读“入楚之谜”：越王勾践剑并未出于越国故土，却随葬在楚国贵族的墓中，应是越国赠给楚国的礼物。馈赠的原因，可能是楚昭王娶越王勾践之女，越王以此剑作为陪嫁品而流入楚国；也可能是勾践为了连楚抗吴，将宝剑作为礼物馈赠给了楚王。此次参观除了解疑释惑外，最大收获是从不同视角拍摄到了比较完美的宝剑真容。

越王勾践剑。

当我走出博物馆北门回眸之间，忽然发现馆名是由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党内人称“董老”的董必武题写，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此刻，天空依然下着蒙蒙细雨，耳边周华健极具穿透力嗓音的《刀剑如梦》再次响起，短短的半天仿佛进行了一场时光穿越，越王勾践剑的传奇经历不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吗？

（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2024年11月27日草于西溪云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