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2024中国夜间经济研究成果发布活动”在深圳召开。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在会上表示，“如今，旅游休闲活动已从白昼延伸至夜晚，18:00至22:00已成为高活跃度的夜间经济‘黄金4小时’。”

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夜间经济专项调研表明，全国5A级旅游景区的夜间开放率从2020年的23%增加到现在的63%，新入驻了一批灯光造景、演艺游船、民宿集市等夜间核心吸引物。近四成的国家级旅游度假区研发推出了节事演出、室内休闲、户外娱乐等夜间产品。超过三分之一的国家一级博物馆暑期开展了夜游活动。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旅游景区和度假区等典型旅游空间已引入夜间休闲项目。对此，戴斌也建议适当延长博物馆、美术馆、电影院、戏剧场等公共文化空间的闭馆时间。

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

小吃夜市和光影秀不是夜间旅游的全部，建议夜间延时开放更多公共文化场所

提到夜间旅游，很多人会想到夜市或灯光秀。但戴斌指出，夜间旅游需要小吃夜市和光影秀，但小吃夜市和光影秀不是夜间旅游的全部，更不是夜间经济的未来。

在戴斌看来，夜间旅游是以本地居民夜间休闲为基础的，就像布鲁塞尔每月最后一个周末的夜间轮滑，也如巴黎歌剧演出、马德里的斗牛、阿根廷的足球，都是融入于当地文化的市民生活，游客只是分享者。

他强调，城市夜间经济的发展依赖于三个核心要素：烟火气、文化味和科技感。尤其烟火气指的是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如餐饮、娱乐和社交等，它根植于城乡居民的日常生活中，让人们感到亲切并产生共鸣。文化味则是一种提升性的需求。虽然基本的餐饮住宿需求易于满足，但更高层次的文化需求，如欣赏音乐、参与文化活动或读书会等，则能够引领新的生活方式和发展趋势。科技感体现在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如无人机表演等，为城市增添时尚和未来的气息。

随着夜间文化体验和旅游消费的需求升级，市民和游客对休闲品质、文化创造提出了更高要求。对此戴斌也指出，我们需要延时开放更多的公共文化空间，需要培育更多小而美、小而精、小而暖的文化娱乐空间。

戴斌建议，要让更多的博物馆、美术馆、音乐厅、小剧场尽可能延长向社会开放的时间，尽可能降低观众和游客的艺术审美门槛。“至今犹记夜间在挪威国家美术馆的观展经验，晚上十点美术馆还是大门敞开，人来人往而又井然有序。在蒙克的《呐喊》原作前，可驻足细观，可静坐沉思，也可在作品前拍照或者触摸——当然馆方有特别的保护装置。这样的艺术空间多了，观众和游客自然也就接受了美的教育。”

戴斌也表示，要建设大剧院，引入知名院团，也要发展更多年轻态、时尚感和参与性的艺术形态，如小剧场话剧、现代舞蹈、轻音乐、合唱团、电子竞技、街舞、街头雕塑、公共美术、24小时书店、作家见面与读书分享，还要用好文化站、少年宫、儿童中心等群众文化场馆，培育更多青年友好型文化驿站。

“这样的城市才是不言自明的文化高地，才是无须任何机构挂牌的最佳旅游休闲城市。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无所不在的文艺气息都能够吸引游客驻留体验，也愿意重复到访。”戴斌说。

戴斌建议，要让更多的博物馆、美术馆、音乐厅、小剧场尽可能延长向社会开放的时间。

许多内地城市发展夜间旅游时过于规整统一，建议多些“松弛感”

在戴斌的观察中，现在年轻人中轻松自由的氛围非常受欢迎。“比如在香港兰桂坊，无论是遇到明星还是普通游客，都能感受到一种平等和放松的环境。”

而这恰恰是许多内地城市在发展夜间旅游时所缺乏的。戴斌举例称，在一些城市中，夜间旅游的发展往往注重于将店铺招牌统一化，虽然看起来整洁有序，但却失去了街区原有的特色和生活的气息。这种过于规整的做法，反而减少了人们在游览时所能感受到的真实性和舒适度，即所谓的“松弛感”。

对此，戴斌也提议，各地在发展夜间旅游和房地产化街区建设时，能否多一些“松弛感”。

他还提到了当前旅游发展中的一个误区：很多人看到一个好的项目，马上要求相关机构迅速联系，把这个项目搬到自己的城市。然而，搬过来的往往只是一个外表、一个建筑、一个店招，只是一两个项目，但整体的氛围却很难搬过来。

对此，戴斌强调，不应简单复制其他城市的成功模式，因为这样做往往只能得到表面的东西，如建筑风格或个别项目，而无法复制其独特的整体氛围。

他表示，发展旅游经济需要更多耐心和智慧，更重要的是，这种发展应当基于提高当地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而不是为了吸引游客而刻意营造表象。真正的旅游吸引力来源于当地生活的美好，只有当本地居民生活得幸福，才能真正吸引外界的目光。

政府不要急于做规划、出标准、发牌子，要相信市场的潜力和社会的力量

对于地方政府而言，应如何更好地发展夜间旅游？

对此，戴斌建议，政府要引导投资机构和市场主体深入挖掘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本地生活、文化艺术资源，建设一批文化特色鲜明的夜间旅游强区和品牌街区。要建设一批像伦敦西区、东京银座、香港兰桂坊、巴塞罗那兰布拉大道这样的国际范和时尚感的文化休闲街区，要培育一批满足市民夜间生活需要，以文化味和烟火气而闻名的社区休闲空间。

戴斌也强调，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在夜间旅游资源配置主导作用的同时，要下决心管住政府这只看得见又闲不住的手，不要急于做规划、出标准、发牌子，而是将更多的行政资源聚焦于需求调研、数据生产、文化引领和科技赋能上来，至于市场可以自发配置的餐饮、住宿、零售等初级市场，要相信市场的潜力和社会的力量。

采写：南都记者王玮发自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