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潘文奇
都说今年秋景不如去年,茅镬村那棵千年金钱松却远比想象中要惊艳。小山岗的两侧,东边三棵,西边一棵,遥相呼应。据说这里有96棵有标注的古树,山岗西边那棵金钱树最大,树高51米,树围4.3米,树龄逾千年,是名副其实的“金钱松王”。金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通透明亮,山下是周公宅水库碧绿的湖水,一条公路大桥跨越水库南北两岸。
茅镬村在宁波四明山,十三年前作为地质灾害防治整村迁移,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留下残垣断壁,淹没在萋萋荒草之中。
四明山不同的线路,和不同的人去过很多次。上周我去了天童寺,不到十天已是第四次看秋景。那天在莫干山,和幻影说起去茅镬村,他说他也去,让我叫上他,行程前一天,他错过报名机会,没想到会在第二天,带上大鹅,自驾尾随而至,并在徒步起点等我。那天,大鹅是特地请了假来的。
从字岩下村到李家坑村,12.5公里穿越,虽然累计爬升不到600米,几上几下还是有点累。幻影为了消耗他那旺盛的体能和气力,上坡时经常小跑消失在我视野之外,然后,停在路边等待气喘吁吁的我。大鹅在我前面默默的行走,手上拿着他那台胶片相机,里面只有36张可拍,而他上一次带的是一台120黑白胶片相机。他说那台在维修中,今天带的已经是他的第三台,淘来的旧货,不太靠谱,返修率挺高。我却羡慕他有这份喜好,免得到大叔我这个年纪,没了兴趣爱好,只能穷爬山,码点原本自己比别人更感兴趣的那一横文字。
全程风景最美的就是茅镬古村那一段,茅镬村整体迁移五年之后,原地建了茅镬古树公园,古木逢春,再放光彩。海拔600米以上的那一段,感觉像是在高原上行走,与天贴得很近。不远处的大岚镇上马岗,今年四月,我去看过樱花,漫山遍野粉红色的晚樱,和雅庄村那棵樱花王,记忆依然深刻。而眼前的樱花树,已然掉了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繁星点点的鸡爪槭参叉其中。那红透了的叶子有些焦尾,远看还行,禁不起细瞧,只有在高大灌木丛朝北一面,有几棵完整通红的叶子,在风中莎莎作响。
杖锡村的田野上,几位老农在劳作,趁着寒冬来临之前,整理一下耕地,那些田地里的枯草用火烧一烧,来年便是很好的有机肥。田埂上的一簇簇芦苇花,在柔和的阳光下随风摇曳,一幅乡村优美的自然风光,看上去是那么柔和、亲切。爬上几个田埂,去追逐阳光照在发白的芦苇花上,田间袅袅升腾的烟雾和劳作的老农。要都把这些都纳入到一个相框画面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从田间重新回到行程的道路上,幻影和大鹅已在路边默默地等待。
抵达李家坑村已是下午三点半,山村的黄昏来的比城里早,怎么回到徒步起点让人伤透脑筋。几乎用了所有可以用的打车软件,加钱都加到三位数,依然不见有人接单。村里的游客中心大门紧闭,只是门楣上的跑马灯,提示它的存在。门口一辆白色的特斯拉里出来一位小妹,她建议我们去边上的村委会问问。村委会那间房子不大,一排齐腰高柜,里面侧身坐着四位办事人员,就像政府的办事窗口。问了一位大爷,邻座的大妈也过来,给了我们非常具体的解答:“四点钟在桥头有公交车,到天雷坑下,可能要走一段路。”
出了门,路边有一辆车,敲了敲车窗玻璃,问能否送一程。这里到徒步起点有12公里,开车25分钟,都是游客,要赶路回家,婉言谢绝了。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幻影拦下一辆重庆牌照的车子,车里两位小哥问了我们的行程,终于答应了。我们三人坐在车子的后排,幸福感满满,今天算是人品爆棚了。车子经过周公宅水库大桥,我透过车窗,抬头看山岗上的那棵金钱松,在西下的阳光照射下,巍峨壮观,黄金般的叶子,更显弥足珍贵。
一路上,大鹅用他那只有我认为是地道的重庆话和两位小哥聊天。大鹅语言能力超强,在重庆读过四年大学,那“地道的”重庆话虽然听着有些拗口,但他已经很努力了,毕竟是乡音亲切。在宁波打工的重庆小哥特地绕道把我们送到字岩下村村委会大院停车场,下车前,大鹅要付钱给他们,重庆小哥坚决不收,大鹅想加个微信,也许是怕大鹅再付钱,他们也没答应。回想,就算是公交车到天雷坑村,步行到字岩下村的那一段,基本上是上坡路,三个多公里,没有一个小时到不了。重庆小哥的车很旧,车里堆着杂七杂八的各种工具,方向盘前面的那块车前台板甚至落着灰尘,为了让我们上车,拿走放置在后座上沾满油漆的工服,我坐在车里却那么的温暖。
在经过大岚镇到时候,我想起四明山上有一种玉兰花,花朵呈嫩黄色,嫩黄中还隐隐透出点绿,它的花期在每年的四月份,比其他玉兰花晚一个月,大岚镇的街道上,有一排行道树就是这种玉兰花。我看过杭州法喜讲寺六百年的白玉兰,看过西湖国宾馆四十年的紫玉兰,在四明山看到的玉兰花是最美的,它叫飞黄玉兰。
幻影开自己的车像开飞机,就差没腾空,到了沿途的一个观景台,在边上的摊位买了几个盐焗土豆,咸咸的带皮吃下,我从来没感觉到盐焗土豆有这么美味。
我们上了观景台,俯瞰山下四明湖景色,湖光山影,斑驳陆离;转身看另外一侧,夕阳从天上慢慢下沉,淹没在西边高高的山峰之下,把西天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