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一日三秋》:笑泪交织的平民史诗

北京日报客户端 2024-12-15 07:22:17

继《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之后,鼓楼西戏剧又将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小说《一日三秋》搬上了话剧舞台。该剧此次在国家大剧院上演,首次面对北京观众,特地邀请了来自欧丁剧团的智利女艺术家卡罗琳娜·皮萨罗担任复排导演,不仅让这部“笑泪交织的平民史诗”增添了女性视角,也让舞台上的“刘震云延津宇宙”更具国际性。

话剧《一日三秋》的叙事结构独具匠心,通过“花二娘”的传说与主人公明亮的人生经历相互交织,构建了一个既现实又魔幻的世界。花二娘在延津待了三千多年,专门在夜里到人的梦中听笑话,这一设定充满了荒诞与神秘感,为整部剧奠定了独特的基调。而明亮的人生轨迹,则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普通人生活中的种种困境与挣扎。

人们常说:“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治愈”。小明亮的童年无疑是不幸的,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奶奶去世,生活充满悲辛酸楚;成年后,明亮的人生依旧艰辛苦难,但他却用一种难得的人生态度,追寻并维护住了自己的幸福,当妻子马小萌面对流言蜚语不堪重负,差点走向绝路时,明亮正是因为从当初母亲的自尽中获得了对生死与婚姻的觉悟,所以接受了马小萌的一切,也救赎了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话剧《一日三秋》巧妙之处在于,由两位男演员李腾飞和马啸天分别扮演男主人公陈明亮的不同人生阶段;女主演唐诗逸则一人分饰明亮的母亲樱桃和爱人马小萌这两个对明亮一生命运有着重要影响的女性角色。这种双重诠释的方式,加强了对人物内涵和角色关系的深度挖掘,也使作品更有戏剧张力。

有着丰富舞台表演经验的李腾飞扮演成年明亮,同时也是整个故事的叙述者,他的表演流畅自然,将明亮从青涩到成熟的变化展现得细腻动人。著名舞蹈艺术家唐诗逸首次主演话剧,但表演毫不逊色专业话剧演员,情绪饱满真挚,将樱桃的悲凉与母爱、马小萌的坚韧与柔情都展现得淋漓尽致,成功塑造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两位青年演员真诚动人的表演,支撑起了这部大戏中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让人百感交集。尤其二人饮酒诉衷肠一场戏,笑中带泪,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生活的残酷与人性的复杂;又像一股暖流,温暖着尘世中孤独苦难的心灵。

《一日三秋》不仅有着动人的故事,更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刘震云一向重视“文学中的哲学性”,他以独特的笔触,在画里画外、戏里戏外、梦里梦外、神界鬼界、故乡他乡、历史当下等多重矛盾中,诠释了“一日三秋”的丰富内涵。话剧舞台上,这些复杂的意象也被巧妙呈现。著名舞美设计师刘科栋和灯光设计师王琦配合默契,充分展示了剧场空间与舞台光影的想象力与诗意。大大小小的桌椅,大量的衣架,廉价的塑料帘、巨型的西装、闪烁的灯牌、金黄的气球、黑色的太阳……这些不断组合变化的布景道具,变成了戏台、天桥、市场、车间、服装店、下水道……整个舞台从空荡到琳琅满目,呈现出主人公人生的轨迹,丰富震撼且令人唏嘘。

很多设计还体现了舞美灯光合二为一的独具匠心。不断变化的巨大的灯牌背景“一日三秋”,彰显出人生的魔幻和复杂,极具视觉冲击力。樱桃上吊自杀,光影效果让她如同吊死在极具象征意义的“晾衣架”上,这晾衣架既代表着琐碎的生活,也寓意着悬挂戏服的梦想,而正是琐碎生活对爱的消磨和人生理想的破灭,把樱桃逼上了绝路。这些具有深刻内涵的舞台语汇,让作品呈现出极强的当代性。

美中不足在于,该剧对原著中“花二娘与笑话”这个“戏核”没有表达得十分到位,没有读过小说的观众很难完全理解这个人物和情节的重要意义。另外在讲故事的节奏中,可以适当“留白”和“停顿”,留给观众更多感受和回味的空间,这样才能更加突出刘震云生动故事和幽默语言背后的文学性与哲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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