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季节

文/汪小钰

天气骤然转冷，宿舍的阳台外，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而风在咆哮，天地动荡。我被自己裹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听着错落有致的风雨声，幸福得快要化掉。

其实，秋冬季节于我而言如同用左手书写，让我不自觉地感到笨拙、窘迫，我总得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把这段时光过得歪歪斜斜。重庆的秋冬总是阴雨连绵，潮湿寒冷，连日不见清澈透底的日光。房间外凝固着秋冬残破的景象，酝酿着伤感的氛围，这样的天气仿佛是抑郁的温床，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悲戚的漩涡。

或许，我们需要用记忆、希望、温暖来对抗遗忘、思念、寒冷。于是，我像一只拼命地采集果实的松鼠，四处搜寻可以让自己从容过冬的物什，在真正的严冬来临之前。

还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总喜欢站在灶房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烧菜，尤其爱看烧菜时火炉里迸发出的丛丛火花，光是看着就觉得身上的寒冷已经落荒而逃。如果做的是莲藕炖排骨这类的大菜就更好了，就可以借着帮忙添柴烧火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坐在灶炉前暖融融地烘一脸高原红。等不再填柴了，就兴冲冲地跑到装着红薯的木篮子里，精挑细选，挑一个个儿大饱满的，埋进柴炉灰里。妈妈瞥了一眼：“你可要记住，别等烧煳了哈。”我应了一声，坐在灶炉前的小板凳上，双手捧着脸，度秒如年地等着。时间到了，就把烤红薯从柴炉灰里挖出来，然后顾不得烫，两手掂来掂去地剥皮，这样就能早一点啃到流着糖心的那一口。等到晚上，就赶紧缩到被窝里，拱进妈妈温暖柔软的怀里，任妈妈怎么拔也拔不出来，然后再安心地跌入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梦里，梦里有堆成山的烤红薯……

长大后离家越来越远，越来越直接地感受到秋冬的寒冷和随之而来的拮据、窘迫，开始摸索着独自对抗寒冷。这些天又降温了，细雨纷飞，到了傍晚，街上叫卖烤红薯的小贩渐渐多了起来，热腾腾的白气从小小的摊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满街都萦绕着软糯的甜香，人群把小小的街摊围了一圈又一圈。当我挤在闹哄哄的等待烤红薯的队伍里时，妈妈打来电话，絮絮叨叨地说，“又降温了，记得多穿一点，别感冒了……对了，家里种的红薯都给你留着呢，等你回来……”

雨停了，橘色的暮光在天际荡漾。

作者简介：汪小钰，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