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吃中午饭的时候，炊事员把一碗刚刚出炉的“苦累”端到了桌子上。聂荣臻拿起来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一些不高兴。“苦累”是当时穷苦人家的一种食物。既用蔬菜或者树叶、野菜一起拌玉米面或者地瓜面、高粱面等，再撒一点盐，放到火炉里面清蒸，也算得上是当时难得一见的美食了。 炊事员老田为了给聂荣臻改善伙食，在附近的山沟里面转悠了一上午，才采到半篮子的嫩榆叶。回来之后，老田自己一点没留，全部给聂荣臻做了这碗“苦累”。 现在老田看到聂荣臻表情沉重，就知道一定是坏事了，果然，聂荣臻盯着老田，狠狠地把碗放在桌子上，大声的问老田：“你哪里找的榆叶？”老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有些不安地解释道：“这是我上午从北边山沟里面采来的。” 聂荣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道老田：“你不知道，附近的老百姓都断粮了吗？他们就靠着每天去山沟里挖点野菜、树叶，勉强度日，你怎么可以去和他们争呢？你都采完了，他们吃什么呀！” 道理老田也明白，可是他看着聂荣臻每天操劳工作，又只能吃那一点点伙食，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这些天，我看您一天才吃几两的食物，还是黑豆、白薯干这些，连一点青菜都没有，更别说油水了，这样下去，我怕你的身体······” 这个 时候聂荣臻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坐下来，也招呼老田坐下：“你不能光想到我呀！应该多想想那些没有饭吃的百姓，这个饭我咽不下去呀！”聂荣臻说完，猛地站起来，拍拍老田的肩膀说：“你去叫老潘吃完饭过来我这里一下。” 不一会，老潘就过来了，聂荣臻一看到招呼都没打，就开门见山地问：“我们的人在附近采树叶，这个事情你知道吗？”两人好像想到一块去了，老潘说道：“我知道，我来就是和你聊聊这件事的，据我所知，还不是一两个人去采树叶。” 说着，老潘把一叠纸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递给聂荣臻：“这个是我今天上午从各部队收集到的情况，你看看。”聂荣臻翻了翻，说道：“你捡重要的东西说，材料我等下再看。” 老潘便自己坐下来，喝了杯水，说道：“总的来说，有这几种情况：一是有的部队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不忍心去采树叶、野菜，想着要留给百姓，可是不去采，部队又没饭吃，所以也是为难。还有少数部队，直接到处去采树叶、野菜，引起了一些百姓的议论。” 聂荣臻一摆手，说道：“好，你现在立即给各个部队发一个命令，所有人一律不能在驻地附近采树叶、野菜，要把它们留给更加需要的百姓，我们就是饿着肚子，也不能从百姓口里抢吃的呀！” 老潘点点头，起身准备先去就回去把这件事情做了，刚要出门，又被聂荣臻叫住了：“对了，听说许多人的体质普遍下降了不少，有一些人严重的，还得了夜盲症，还有些就直接晕倒在了哨位上，这不行呀，你们也要好好研究研究，想出个办法来。” 老潘点点头：“这事情我也知道，也去看过了，问题看起来不小呀！我们正在研究呢！看看如何一起解决掉。”聂荣臻拍了拍老潘的肩膀：“你的担子很重呀！也要注意身体。” 部队不采野菜、树叶，将其留给百姓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想不到竟然有很多百姓不满意，有些人甚至还成群结队直接找到了聂荣臻。 一天，聂荣臻正在工作，门口却是吵吵闹闹的，大家拦也拦不住，最后只能告诉聂荣臻：“外面来了好多老乡，都吵着说要见你，拦也拦不住。”聂荣臻赶紧让人把他们迎了进来。 一个大爷之前见过聂荣臻几面，先开口说道：“听说您给部队下了命令，不让他们采附近的树叶和野菜了？”聂荣臻笑着点点头反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啦？”大爷答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传开了。”这一问，大家都说了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大意都是请聂荣臻收回命令。 聂荣臻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大声说道，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并请大家回去互相转告，我们已经在想解决粮食的问题了，请大家放心，这点困难很快就过去了。” 大家见聂荣臻这样的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都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