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地·乡音|谢武奇:了不得的“雷”事

羊城派 2024-12-29 16:42:17

文|谢武奇

我的童年是在清贫苦难中度过的,却有着诸多农家孩童的难忘乐事。

我性格文静,但除了读书、放牛、喂猪、烧水、煮饭外,我也一样喜欢玩,如滚铁环、唱雷剧、烤番薯、弹玻璃球、拉弹弓、抓河鱼、打陀螺、捉迷藏等,我样样在行。于是,我当年被村里少儿伙伴无形中公推为“小头目”,每日我们成群结队放牛、做游戏玩耍时,他们便喜欢找我这个“总领队”。

当时农村的文化生活相对简单,请雷剧团来唱神戏是父老乡亲们唯一的娱乐消遣节目。农忙季节,劳累了一天的父老乡亲们晚上总是会携老带幼去看雷剧。

耳目渲染之下,加上天生模仿能力较强,我不仅喜欢上了雷剧,还时不时在家里模仿剧团演员“披衣戴被”地演出。后来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一日,当大家聚集在一起玩时,我便提出创办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儿雷剧团。大家不约而同地举手赞成。经过简单商量后,剧团就这样人模狗样地建立起来。

一共九个成员,大家分工协作。有的削竹子,制作各种人物的帽冠;有的制作喇叭、鼓子、刀剑之类的道具;有的则要收集蜡烛做照明灯;大家还凑钱买来大张白纸,画出了舞台背景……在大家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并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剧团终于可以开始演出了。

但我们没有剧本和唱词,那时小伙伴们也认不了几个字,我们便靠记忆和创造,只选择成人剧团剧本的一部分精彩选段和较为容易唱的段子来演。第一天晚上的试演实在令人发笑,却又令人难忘。

伙伴们各司其职,一个负责敲锣打鼓,一个负责背景的起落和化妆,一个负责演出指导,一个做剧务打理。五个演员,其中还有两个女演员。我则身兼数职,既是团长、文生,又是总导演,忙得团团转,常常顾此失彼。

但我们坚持演出,也越演越熟练。有一次,我们演唱了雷剧《春草闯堂》之《春草坐轿戏知县》选段。雷剧《春草闯堂》那时在我们雷州可谓是无人不晓,老少皆会唱。

那晚,在我们自制的灰暗烛光下,挂上我们自画的舞台背景,小演员们不会化彩妆脸,所以平时我们也不用化妆,只是戴上我们用麻线、纸皮、箔锡片等自制的头冠头盔。演出前,小演员们都必须背出唱词和模仿唱腔。

到演出正式开始,鼓乐伴奏下,自制幕布一拉开,木棍上系着毛茸茸的麻绳当马,滑稽可爱的知县大人便出场了;两把木枪当轿,一小女孩扮演聪颖胆大的春草坐着轿,在四位轿夫的推摇之下紧接着出场;春草一唱,知县一合,春草一戏弄,知县就搞笑,像模像样。

那时的我,要负责在旁边指导和托词,没有上场,因为小演员都没有经验,虽然在那晚演出之前,我们有过排练,但也是经常忘唱词、唱腔,要不就是动作太走样,所以我要一直在旁边提醒和指点。但那天演出相当顺利,一场大约30分钟的演出精彩落幕,竟然引来许多大人和小孩观看,逗得他们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得到好评,我和伙伴们更是喜乐开怀。以后我们的剧团除了晚上演出,中午放学之后也演出,演出内容和地点常常更新,有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时在秘密的小树林里。演员们的演技和唱腔水平也日益提高,剧团的装备也趋向齐全。

在我们的影响下,其他小伙伴竞相效仿,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几个剧团来,竟有人要与我们一争高低。

但我们的剧团仍坚持运转了一年多,后来随着功课紧张等原因,剧团这才不得已解散。然而这段回忆却像一道美丽彩虹,在我的童年岁月里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如今,当年一起演戏的小伙伴们都步入社会,各谋其途,偶尔碰面或相聚,谈起当年情景,依旧不免开怀大笑。农家的少年啊,自个儿找乐子,丰富了平淡而清苦的童年,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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