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绘画中的女性

北京日报客户端 2025-01-05 15:31:33

石钊钊

《女孝经图卷》(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靓妆仕女图扇》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

《宫女图册》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这些年,得益于相关题材影视作品的热播,宋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引发了历史爱好者的关注,丰富多彩的宋代绘画亦从尘封的历史中走出。宋代绘画中的女性,不仅彰显了女性所处的社会地位,与之相匹配的服饰、花道、茶艺等,也成为一窥千年前风雅时代的明窗。

道德典范

历史故事画在人物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宋代,先贤、列女、孝子的故事成为宋人的修身之法,如此历史背景下,只有图解大量经典,才能实现对“礼”的复兴。宋代绘画中常见历代贤德故事题材,那些文学经典中的女性形象既具备贤良的品德,也因其特殊的贡献而载入史册。作为世之典范,颔首的美人不仅身段轻巧、面容甜美,还传递着古代女性的雍容气度与温婉情感。正如《女史箴图》《列女仁智图》所展现的那样,宋代的《女孝经图卷》,以孝贤长存于漫长的图像历史之中。

故宫博物院藏宋人《女孝经图卷》为绢本设色,横823.7厘米、纵43.8厘米,所绘故事源自唐代郑氏的《女孝经》。图中人物的造型、服饰相对独立却又彼此呼应,三五成群的仕女或头绾高髻,或戴花冠,面部长圆、丰满,尚存唐代仕女画的富丽样式,但在体态上已无唐人的丰腴,转而表现宋代仕女的修长与秀美。

此图卷以“书画相合”的形式,将《女孝经》中相对应的章节与绘画合裱,在每段绘画之后均有《女孝经》的原文。郑氏因侄女被封为永王妃,恐其不熟悉礼法而作《女孝经》,根据现存图卷内容来看,仅存前九章,其余均已散佚。考《女孝经》题材的绘画最早见于五代画家石恪,宋徽宗时期撰修的《宣和画谱》记录内府收藏的石恪画作中有八件《女孝经像》,尽管无一留存,却可证明作为历史故事画的女孝经题材在北宋就已颇为流行。《女孝经图卷》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人所绘《女孝经图》同为这一题材中保存最完好、时代最早的代表作,虽旧传为唐人所作,但根据人物的服饰风格与陈设细节,以及恬淡高雅的画风来推断,此图卷应出自南宋画院画家之手。

机巧女红

唐宋时期,许多女性都投身于社会生产,女性的社会地位逐步提高。宋代宫廷为鼓励女性织绣,曾授予杰出者“机巧夫人”之称号,宋代绘画中亦不乏女红题材的作品。

传为南宋刘松年所绘《宫女图册》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绢本设色,横25.8厘米、纵24.5厘米。画中绘临水庭院一角,芳草丛丛、花树掩映,一片清寂下,两位贵族女性正在绣架旁休憩闲谈。绣架右侧的仕女细眉淡妆,头绾望仙鬟髻,额顶金凤衔珠,围绕额鬓插錾金梳篦装饰珍珠坠脚,富丽堂皇;身着白纱襦衫,清透曼妙,裙绯红地饰蓝绿芳花,设色高雅。她斜倚绣架,望向对面的仕女;右臂轻抬,露出腕上的金镯;周身披帛草花青纱,曲折曳地,愈显娇柔。对面女子的发饰全同,红襦耀眼,肩绕青蓝色披帛,白裙染曙红色皮球花珞间以蓝色轮花,色彩浓丽却不落俗套。她正屈臂伸腰,欲解弓腰刺绣之乏。再观绣架,一侧陈设金剪、线轴、粉块等刺绣工具;中部绣绷上有一片轻纱,以针代笔,朵朵牡丹盛放其上,花叶拥簇,富贵异常;案头有菱格纹花罗一匹,轻薄透亮,纹样繁缛,可见宋代织绣之发达。右侧的女子身后有男装仕女一人,头绾华丽双髻,面目清秀,身着褐地青绿樗蒲纹圆领袍,外缠白纱抱肚,腰间掖花鸟团扇,身姿纤细,恭立而侍。

《宫女图册》出自《唐绘手鉴笔耕园》。《唐绘手鉴笔耕园》为日本室町时代及后来收集的中国画所汇成的手鉴,是研究日本室町时代“汉画”流派的珍贵史料。

闲庭信步

古代女性多见于内闱与闺阁,直至唐宋时期,故旧的礼法开始松动,宫苑仕女绘画题材才渐成创作的主流。在茂盛的花草树木之间延展的仕女画世界瑰丽纷繁,仕女对镜梳妆、观花盥手、饮食作画、读书吟诗……皆为当时着重表现的主题。

《靓妆仕女图扇》传为宋代苏汉臣所作,绢本设色,横26.7厘米、纵25.3厘米,现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画中可见一女子坐在园内梳妆,巨大的桌案之上有镜奁、化妆盒、粉盒、汗巾等梳妆工具,红漆盘里有茶碗、茶盏等茶艺用具,桌案一角则陈设金香炉、香盒与胆瓶幽兰。小小一桌,全面呈现了宋代闺阁庭院的茶艺、香道、插花三事。桌前女子背对观者,头饰彩凤珠钗,金花掩鬓,身着淡粉色轻纱襦裙,青纱披帛曲折曳地,正对镜梳妆。画家巧妙利用镜奁上的圆盘大镜,彰显此女的姣好面容——低眉凤眼,口若朱丹。而她身后的仕女头绾双髻,服饰素雅,双手于胸前作叉手恭侍。

画中陈设古朴雅致,屏风全以流水作饰,为宋代女子闺阁屏风的常见题材。左下角的桌案上有两株盆景,右侧折肩大盆种茂密花树,白粉染作白花簇簇;左侧大盆树分三枝,各呈一景,木瘤横行如蛟龙盘踞,是宋代绘画中罕见的盆景造型。曲折栏杆的尽头有奇石修竹,石后老梅虬曲,暗香浮动,与屏风上的水纹相互呼应。

女伶伎乐

历代歌乐从来不乏女性,宋代社会歌舞升平,戏曲、杂剧等均有女性现身。宋人所绘《歌乐图卷》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绢本设色,横158.7厘米、纵25.5厘米。全画以芭蕉景色开卷,卷尾有秀石修竹、凭栏花树,正是园中佳境。九名女乐头绾高髻,戴青绿菱角花冠,鬓饰珠珞,黛眉低垂,细眼绯唇;身着红地金花对襟四破褙子,手执拍板、横笛、小鼓、方响、花鼓、排箫等。其间有年幼歌伶二人,头戴展脚幞头,上簪牡丹,各穿蓝、绿两色窄袖襕袍,围腰红地金花,蓝衣者的前襟掖于腰间,露出里侧白衣红带,他们正在红衣乐师的指导下悉心吟唱。画尾一男琵琶师手捧曲颈四弦琵琶,正与一女乐相谈甚欢。画中女乐、歌伶所着皆为宋代的服饰,虽以“歌乐”为名,实为宋代杂剧。宋金时期南北对峙,杂剧亦演化为“北曲”和“南曲”两类,“南曲”以徒歌为主,除拍板、锣鼓,鲜用管弦伴奏;“北曲”多用锣鼓、横笛,并伴以弦索乐器如琵琶等。《歌乐图卷》中有横笛、排箫和琵琶,或为宋代流行的“北曲”。

除了女子歌乐,宋代杂剧另有“女扮男装”的表演形式,故宫博物院藏有《宋人杂剧图册》两开,其中的《打花鼓》即为“女扮男装”。

丰富的社会生活与开放的社会风气,促成了宋代女性题材绘画的包罗万象。通过这些绘画,今人得以更为立体地了解宋代女性,窥见女性在宋代社会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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