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县里读高中,遇见三舅往食堂送萝卜,三舅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转身就走了,不
吴国宇的小生活
2025-01-20 15:55:03
那年我在县里读高中,遇见三舅往食堂送萝卜,三舅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转身就走了,不大会儿,班主任说有人在门外找我,我到学校门口一看,三舅搓着手,跺着脚在校门口等着我。三舅喊我到近前,递给我一双鞋,我接过鞋,泪湿了眼眶。
我小时候,家里三间老草房,父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腰疼的直不起来,干不了重活,一家人的重担都压在母亲身上,母亲身小力薄,靠种几亩地维持着我们家的生活。
家里的地,母亲一个人种的也不好,粮食年年不够吃,到了秋天,白面就不多了,玉米糁烙饼,玉米糁馍,还有红薯干稀饭,蒸红薯,我吃的够够的。到了年底,才能吃上白蒸馍,咬一口白蒸馍,配一个咸萝卜条,那真的美到了心里。
我姥姥家四个儿子,就我母亲一个闺女,她排老大。
姥爷是抗战老兵,每个月有补贴,虽说家里孩子多,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四个舅舅,母亲最 喜欢去我三舅家,我三舅没读几年书,但脑袋瓜灵活,三舅妈在村里开了一个代销店,卖些吃的,用的,三舅种了几亩菜,一年四季跑着卖菜。
家里天天进着小钱,虽说不多,但比我家好多了。
每次我妈背着我去姥姥家,三舅老院看见我妈,就挥着胳膊喊我母亲,去他家吃饭。
三舅妈在家,母亲舍不下脸面去。三舅穿着长褂子,一路小跑到姥姥家,把我妈拉到墙角,从袖筒里倒出来一些饼干,衣兜里,裤兜里,揣了好几个鸡蛋。
他咧着嘴,冲我妈笑:“大姐,就这些了,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吧。”
三舅临走,拽着我去代销店,趁着舅妈做饭的功夫,拿一些果子棍,糖,黑芝麻饼干给我吃,一边拿一边斜眼看灶屋,小声嘱咐我,东西拿到手了,快回去姥姥家找你母亲去。
我捂着口袋乐颠颠就跑了。
随着我妹妹的出生,我家的日子越来越紧巴巴。
我和妹妹就盼着去姥姥家,姥姥给点儿吃的,三舅给点儿吃的,临走的时候,三舅还要在村口追上我们,一人给我们塞几毛零花钱。
随着我和妹妹慢慢长大,三舅塞给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五毛,一块,两块,五块。
中考时,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县里离我们家二十多里地,当时家里条件差,我妈每周都给腌一些咸菜,糖蒜,辣萝卜,酸白菜,酸辣椒。每周我回去,母亲都要把咸菜给我装满罐头瓶,还给我洛几个油馍,洛馍捎上。
那年冬天,上午第 二节下课,我去厕所,路过食堂门口,三舅在门口卸萝卜,学生多,三舅车上的萝卜卸的就剩两袋了,他低头给跟食堂的人算着什么,抬眼看到了我,瞟了我两眼,转身就去了食堂里面。
上课铃响了,我急匆匆往教室跑。
没多久,班主任说有人在门外找我,我到学校门口一看,三舅搓着手,跺着脚在校门口等着我。三舅喊我到近前,递给我一双鞋。
他说,这么冷的天,你还穿着单鞋,冻脚不,我记着上次休息,你帮我薅萝卜,穿的我的鞋,照着我的鞋码,去鞋店给你买了一双棉的,你快脱了鞋试试,大了小了,我去给你换。
我接过鞋,泪湿了眼眶。
我试了试,刚刚好。
三舅说,这就省得换了,怪好哩。
三舅弯腰把我的单鞋装到了袋子里,递给我,他说:“拿着鞋赶紧回班里上课吧,别耽误听课了。”
又说,好好学习啊。
我提着单鞋回到了宿舍,打算把鞋放床底下再回 教室。
拿鞋的时候,我愣住了,袋子里有一一个绑着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几张钱,五块的,十块的,我数了数,一共五十块。
那时是1993年,五十块钱,三舅得卖好几架子车萝卜,我知道三舅给我这些钱,是想叫我买菜吃。
想到这些,我红了眼,掉了泪。
那五十块钱,我没舍得花,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回家给了我母亲。
母亲也没舍得花,五十块钱攒啊攒啊,春天的时候,母亲买了三十块钱的尿素,撒到了蒜地里,那年的蒜苔长的格外好,大蒜咕嘟也长的大。
一亩三分地的蒜,有了个好收成,多卖了不少钱。
剩下那二十块钱,母亲一周给我两块钱的菜金,我用了好久。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大学的学费,三舅也没少给我凑。
大学毕业,我留到了省城工作,每次回家,我都带上满满一后备箱的礼物,先去三舅家坐坐,给三舅留下点吃点用的,再给他留点儿钱。
逢年过节,我都把礼物和钱,给三舅准备的足足的。
在我心里,三舅对我们家的帮助,对我的爱,让我刻骨铭心。那双鞋,我一直舍不得扔。
那是我一生中最 温暖,最 珍贵的记忆。
0
阅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