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回农村了。 前天,他还在上海最高、最大的办公室喝着咖啡,发号施令。 今天,他
珍香美食
2025-01-20 17:46:26
我哥回农村了。
前天,他还在上海最高、最大的办公室喝着咖啡,发号施令。
今天,他就穿着黄布鞋,背着背篓上山砍柴去了。
我笑他,甭管你在外面混得咋样,回家一声“二狗子”照样得干活。
那时,他正背着一背篓柴火,压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丫呀,你能不能等会儿再打?”
我不,我偏要等他压得受不住时,与他讲几句贴心话。
我说:“哥,下次开会你还装模作样、板着脸骂人不?”
他说:“该骂的还是得骂。”
“那好,电话我就不挂了,你要挂断,我就告诉叔叔,说你挂我电话。”
他不回话,耳边传来“吭哧吭哧”地喘气声。我知道,那是不胜重压,累的。
我“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因为我见过他儒雅端方、板板正正的样子。他的衣服、鞋子跟他的人一样,严谨中透露着一丝不苟。
我极少与他开玩笑,因为我不敢。谁说,衣冠镇小人?或许,我就是那个被镇的小人吧。
我在城里被镇得一日不敢松懈。
身边的每一个人好似混得都比我好。他们的头衔、履历,闪着金光,咄咄逼人。这个教授、那个名医,我就像一个卑微的小仆人,只配端茶倒水,有时甚至连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我战战兢兢行走在这些大人物身边,时刻担忧自己的衣角会蹭脏他们的高贵。
我没笑过,因为低微,纵然我已经生出了双翼,仍然会为自己的不够强大而收敛。谨慎、努力、谦恭是我目前必须要做的。
家乡的山还是葱绿的,极目远眺,山的棱线与碧洗的天,清晰地分割着,山是山,天是天。
垂目,遍地枯黄的茅草、落叶,突兀地映入眼帘,是冬天。
我哥背了一下午的柴,又劈了两堆,他将柴交替码放,码成一个空心圆柱,他看着他下午的成就,心情愉悦地说:“小丫,快看,农村的活我还没丢。”
我看他拍过来的照片,是像模像样。
踏着厚实的泥土,呼吸着旷野的生命,隔着听筒,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浓浓的,冲破天际的喜悦。
这种喜悦没体会过的人,永远也体会不了。它与金钱、物质,完全没有关系,是一种纯自然的、心灵上的放松。
我突然有些可怜,我们这些住在城里商品房的普通人。何曾感受过山原旷视、暮山紫烟的场景?何曾敞开嗓子,突破层层高楼,响遏行云?
那一层一层、一摞一摞,三室两厅,或一室一厅囚禁着我们,关押着我们至生命的结束。是谁想出这层层叠叠的房子,你压我、我压你,令人窒息般的头疼。
我认识一位上海土著姑娘,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上海弄堂小屋里,30平不到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式生活用品。她那双胞胎弟弟与她的床用布帘隔着,隔着的又岂止是床?还有那胆怯的、未见世面的心。
她那时还是我老表的女朋友,人长得白净温婉,性子胆胆怯怯。我去上海想见上海的繁华与先进,她带我见了免费的旅游景点。山里人,对高楼大厦、各种卖场,更有吸引力。
这里并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只是照直说,一些看上去高大上的地方她根本不敢进,她带我轧马路,带我去免费地方游玩,在百盛楼下买盒饭蹲地上吃。
实际上,这种土生土长过不好的城里人不在少数,只要没动迁,又碰上下岗失业,基本上日子过的都不怎么好,当然也有例外。
在广州,我也认识了好几个这样的人。
朋友阿慧,带着两个女儿与父母挤在以前单位分的房子里面,孩子读小学,从没参加过培训班,也没去大餐厅吃饭。
有一回,我带她们去吃海鲜自助,装饰豪华的餐厅,宽敞明亮的落地窗,从上面看下面,行人如蚂蚁一般。
她那两个女儿,嘻哈闹着开心坏了。阿慧也是第一次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城市的穷比农村来得更现实、更触目惊心。
我哥说,他今天在家又多劈了一码柴。
外出务工的人陆续回到了家,他们找他拉家长、说小时候的趣事。
也有站在这边山头向对面山头,唱着不知羞的情歌。那肯定有“对面山上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I love you ……”
我听他说完,心也飞似的去了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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