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月20日中午,特朗普正式就任美国第47任总统,全球迎来“特朗普2.0”时代。美国美利坚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赵全胜当天接受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专访时表示,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直白地表明了自己对美国国内诸多问题的态度,国内问题将是他眼前的当务之急,但其“拨乱反正”的举措也会遇到相当大的阻力。特朗普在与中国对话问题上的积极表态将有助于中美两国稳定关系,但也不应盲目乐观。
特朗普试图对三方面进行“取悦”
“特朗普清晰地表达了他为美国提供的路径图,无论好的想法、坏的想法都拿到桌面上来说,而不像以前那样有些东西是藏在桌面下的。这是特朗普就职典礼最大的一个特点。”赵全胜举例说,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明确批评前任拜登政府,这在以往是不多见的。他还讲到了边境问题、移民问题、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多次提到美国要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开启新的黄金时代,并把1月20日称为美国的“解放日”,都是直白地针对前政府。在对外政策方面,特朗普说得也很直白,例如要收回巴拿马运河的控制权,并直接点名墨西哥和中国。
出现在特朗普就职典礼现场的外国领导人并不如预想的多。赵全胜认为,现在来看,特朗普邀请出席典礼的都是他认为重要的外国领导人,而并非以代表性或盟友关系来邀请。阿根廷总统米莱和意大利总理梅洛尼是与他“志趣相投”的保守派领导人。特朗普一直对有实力的对手表示尊重,例如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中国领导人。因此中国国家副主席韩正也作为特别代表受邀出席了典礼。但普京没有收到邀请。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此前也表态没有收到邀请,也没有听说英法德日领导人受邀,更不用说加拿大等相对更次要的国家了。
特朗普再次上台引起了美国盟友特别是欧洲和日本的焦虑。但在赵全胜看来,从就职演说等表态内容和典礼安排来看,特朗普首先在进行的是三个“取悦”。第一是取悦民众,例如在TikTok问题上明确表示自己胜选有TikTok的功劳,特别是对年轻人的影响。特朗普对民意非常敏感,因此他要尊重民意。第二是取悦经济界,让以马斯克为代表的经济界大佬能够有利可图,相比之下看不到太多文化界的人。第三是取悦大国强国,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对俄罗斯和中国。特朗普已经表示将和普京会面,并在100天内访问中国。
国内问题将是特朗普当务之急
尽管国际社会对特朗普的“不确定性”充满焦虑,但许多评论认为,特朗普上任后将首先聚焦美国国内问题。上任当天,特朗普签署了超过40个行政令,创下了美国总统就职当日签署最多行政令的纪录。赵全胜说,国内问题无疑是特朗普的当务之急,包括宣布边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反复强调税收等经济问题。特朗普试图“拨乱反正”,例如强调性别只有男女两种。相关议题上,民主党认为现状是社会进步,但特朗普认为是社会倒退和混乱。他还将对国内反对过他的人进行报复,因此拜登在卸任前又预防性地赦免了福奇和米利等人。
赵全胜说,特朗普之所以想“拨乱反正”,也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此前受到了迫害和打压,例如险些遇刺身亡。可以预见,他的“拨乱反正”将在美国国内引起相当大范围的抵抗,特别是在左翼比较雄厚的知识阶层。以赵全胜所在的美利坚大学为例,教职人员多数都是民主党,对特朗普“封口费”案等私德问题以及“反建制派”的个人特质都诟病颇多。
“但我们也要看到,特朗普毕竟赢得了大选,在7个摇摆州都以明显优势获胜,还是具有民意基础的。”赵全胜说,美国社会本身已高度分裂,以民主党为代表的左翼力量反对特朗普,但中西部“铁锈带”的民众会大力支持他,副总统万斯的畅销书《乡下人的悲歌》是很有代表性的,虽然他们的声音不如知识界那么响亮,但还是接地气的。美国内政将进入一个剧烈动荡时期。
人文交流“脱钩”最伤害中美关系
赵全胜说,虽然特朗普在对华关系方面作了一些积极表态,对他上台后的中美关系,并不能盲目乐观。特朗普在就职演说中两次提及中国都是在谈到巴拿马运河的时候,但他通篇只提到墨西哥、中国和巴拿马三个国家,没有提到俄罗斯、伊朗、朝鲜等其他国家。中国仍是这篇演说中唯一受到批评的主要国家。
“特朗普有加强与中国对话的意识,对中国来说是件好事。”赵全胜表示,特朗普经常提及自己与外国领导人私交甚笃,推崇领导人外交。领导人外交确实能够在大国关系中起到掌舵的作用,如果特朗普能够与中俄领导人通过会见达成共识,就能够起到稳定双边关系的作用。反观拜登在这方面是有所欠缺的,他是少有的任期内没有访问过中国的美国总统。中美在他任期内尽管没有发生大的冲突,但也没有多少改善。
特朗普的内阁成员有多位反华色彩浓厚的政客,例如国务卿鲁比奥。赵全胜说,对华竞争已经是美国两党的共识,而美国在科技方面仍然对中国具有领先优势,一旦实施制裁会给中国带来伤害。双方领导人对两国关系的把控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特朗普表明态度,新政府高层即使对华不友好,也得听从总统的安排。
人文交流被认为是中美关系的源头活水。在特朗普第一任期,中美人文交流曾深受冲击,在拜登任内后半段有所恢复,但仍大不如前。赵全胜认为,进入“特朗普2.0”时期,可能发生的中美经贸、科技等诸多领域的“脱钩”,都不如人文交流“脱钩”对两国关系伤害更大。
他举例说,TikTok风波实际由美国两党在国会提出,接着又得到最高法院背书。虽然特朗普不赞成禁止TikTok,现在也提出了美方持股50%的解决方案。赵全胜指出,美国国内的反华力量是对中美人文交流最大的威胁,目前两国教育领域合作已经在发生“脱钩”,一些合作项目被终止。未来如果连互派留学生这样的人文交流也被迫“脱钩”,对中美关系将是“釜底抽薪”般的冲击。
赵全胜说,中国已经通过开放签证等措施促进人文交流,如果有足够大的决心和力度,未来是可以缓和以至改变相关潮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