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帆著
彭玉麟推心置腹：“卑职受大人之召从戎，不图升官发财，但求尽早剿灭洪逆，天下太平，让皇上放心，令百姓安生。大人言及组建水师一事，实乃英明之举。纵观历代名将名战，虽有水师水战，但只是临时作为，至今无一支固定专门的水师成军，因而也无成规可循。大人此举，真乃兵家首创，必将留名青史，造福苍生！”
曾国藩也觉组建一支水师之事乃是首开先河，古无成例，确属难事。但越是难事就越要办好。“我乃一介书生，素无领兵之才，更不懂水战之事。但组建水军之事一定要办，而且要尽快办好，朝廷急需这支军队平逆。企盼贤弟献良策，尽心力。”
“卑职义不容辞！”彭玉麟见曾国藩对创办水师之事如此重视，不觉心潮澎湃，“近日卑职亦在思虑，暂将粗浅之见供大人参考。愚以为初建水师，至少要五千人，方可成军。若日后扼制长江，当须两万人以上。当下招募五千懂水性、会操船的勇丁，按陆军的编制方式略作调整，组成十营。之后还须做两件事。”
曾国藩忙问：“哪两事？”
彭玉麟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回答：“大人一是要建个造船造炮局，一是要招聘一批懂水战的训练官。古来水师都是商船民船，已不合时势。夷人早已使用坚船利炮，称霸海洋。列强凭洋枪洋炮洋船，侵我海疆，索我白银，杀我民众，我朝竟无奈其何。如今征战，已不仅是马革裹尸，还是枪炮肆虐时代，无论是对付洪逆，还是日后对付夷鬼，都得造出适应江战海战的新战船。宝庆府魏源公说得好‘师夷长技以制夷’，我看还可加一句‘师夷长技以制贼’。造船之事，我也不懂，大人须请懂制造之人。”见曾国藩听得很认真，彭玉麟呷了一口茶，接着说，“愚以为训练水师尤为重要。卑职从前人兵书和水战中揣摩，要训练水军将士个个做到：一要尚忠勇，二要严纪律，三要习水性，四要操桨舵，五要懂枪炮，六要知阵法，七要会水文，八要明赏罚。不过卑职亦未亲历，暂且纸上谈兵。”
曾国藩一边听着，一边在思虑。要设造船局，何处有人才？只知湘潭的黄冕会制炮，岳州水师守备成名标懂战船，另外想不起他人。水军将帅之才，彭玉麟可堪大任；现在陆营的杨载福以前在江上放过木排，又在营伍多年，可算一个；广西巡抚劳崇光已命候补同知褚汝航带了造船匠前来两湖战场，可将其邀至衡州，也算一个；另外只有向朝廷请求调派懂炮船水战之人了。如今只有尽快募丁，边募边训，训一营成一营，干起来再说。假以时日，湘勇水师称雄长江，朝廷必定倚重。想到此处，曾国藩不禁心潮激荡，豪情满怀，他站起身来紧紧地握着彭玉麟的手说：“雪琴贤弟，我们一起干吧。训练出一支最正规最强大的水军。日后雄霸江海，平洪逆，驱夷人，建千秋功业。”边说边撸起袖子，执着彭玉麟的手走出屋外，在赵家祠堂中堂前的天井里踱步。
初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射出，照得四四方方的天井十分亮堂。二人在露天空地里边走边聊。“雪琴呀，你多琢磨水师之事，近日我将在衡州设厂造船，你来帮我。并且发榜招募五千水勇，你与我一同前去审定新丁，然后着手训练，由你和杨载福各带一营新丁，边招募边训练，力求今冬成军。”彭玉麟见曾国藩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激动地说：“玉麟从小就有当水师将帅之梦，承蒙大人错爱，今生今世，愿跟随大人泛舟江海，杀贼平乱，万死不辞！”
二人聊到正午，曾国藩留彭玉麟一同吃了中饭方散。（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