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近日发布的一则公告，再次揭开了常山药业被处罚的一件旧事。2022年，因以现金方式向旅行社支付373.29万元，导致虚列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常山药业被罚5万元。财政部将上述事件列为典型案例之一，并表示会持续加大会计监督检查力度，严肃查处财务造假和审计舞弊行为。
2019年，财政部曾对77家药企公开查账，剑指销售环节费用问题。检查结果显示，药企普遍存在虚开发票套取资金等违规行为，步长制药等19家药企受到罚款3万元-5万元不等的行政处罚。时隔3年，常山药业顶风违规操作，未能逃过财政部的火眼金睛。
虚列开支300余万元遭罚
据财政部近日发布的财会监督检查公告（第四十七号），常山药业2022年以现金方式向并未实际提供旅行服务的某旅行社支付差旅费，导致虚列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合计373.29万元。财政部给予该公司罚款5万元的行政处罚。
新京报记者查询到，早在2024年3月29日，财政部就针对上述事项作出处罚。具体而言，2022年常山药业在“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科目列支向中商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商国旅”）支付的差旅费约373.29万元，全部用现金支付。后附凭据仅包含报销单、发票，发票均由中商国旅开具。经查，中商国旅未实际向常山药业提供旅行服务，常山药业2022年虚列支出373.29万元。当时财政部对常山药业负责人高晓东罚款2万元。而此次最新披露的公告中，罚款金额变为5万元。
此外，今年1月23日，中国证监会陕西监管局（简称“陕西证监局”）发布对中喜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简称“中喜所”）出具警示函的公告，其中也提到了常山药业的上述虚报事件。陕西证监局指出，中喜所针对常山药业的大额现金支出的控制测试执行不到位。具体而言，常山药业于2024年3月因2022年度通过大额现金支付虚列支出被财政部行政处罚。中喜所在执行2023年年报货币资金循环现金支出控制测试时发现类似事项，但未结合期后处罚情形实施进一步审计程序。
此外，中喜所未对销售费用、预付账款存在的异常情形保持合理怀疑，识别和应对程序不到位；未对异常记账凭证保持职业怀疑，审计结论与实际不符。常山药业存在经常性大额现金支出、整数报销费用、无法开具发票的服务商相关预付账款结转至销售费用等异常凭证，但审计底稿记录不存在其他异常凭证。
信披曾多次出问题
除了财务造假外，此前常山药业还曾多次出现信息披露问题。
2019年6月3日，因实际净利润与此前发布的业绩预告、业绩快报的净利润相差数额太大，常山药业还收到创业板公司管理部监管函，要求公司杜绝上述问题再次发生。当时，常山药业披露《2018年度业绩预告》，预计2018年归母净利润为1.97亿元-2.36亿元。此后常山药业《2018年度业绩快报》显示，报告期内实现净利润2.12亿元。但不到两个月时间，其又对业绩快报进行了修正，2018年年报中确定了公司2018年度净利润为1.40亿元。
这不是常山药业第一次信息披露出问题。2018年5月15日，常山药业因为在一则公告中公布的ED患者数据惹争议，该公告中称，“统计数据显示，国内ED（男性勃起功能障碍）患者人数约1.4亿人，假设其中有30%接受治疗，人数将达4200万人，假设接受治疗的ED患者每年都能多次使用药物，未来中国潜在的市场规模有望达到百亿元级别，市场空间广阔。”此举引发了深交所关注，要求公司说明数据来源和准确性。该公告发布后，常山药业股价在随后两日分别上涨10%和9.6%，而公司多名高管在2018年5月17日“精准”减持公司部分股票。对于上述行为，深交所认为，常山药业信息披露涉嫌违规，高管在信息披露对公司股票价格产生较大影响的重大事件后的两个交易日内减持，涉嫌违规，对公司及相关当事人启动违规处分程序。
针对此次处罚的信息披露，新京报记者以“处罚”“罚款”为关键词，搜索常山药业自2024年3月以来发布的公告，发现常山药业并未在上述虚报事项被处罚后发布公告进行披露，也未曾在业绩报告中提及。常山药业目前尚未披露2024年年报，因为该事项的处罚决定最早是在2024年3月，其是否会在2024年年报中披露此事尚不可知。
2月14日，针对为何未发公告披露上述处罚事项、公司自此事后做了哪些内控调整等问题，新京报记者向常山药业发送采访提纲，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主力产品未进集采业绩大幅下滑
常山药业此次事件中虚列销售费用、管理费用涉及的300余万元，流向并未披露。该问题新京报记者也在采访提纲中问及，但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不过，在“两票制”后，虚增差旅费、虚列学术会议费等方式，成为药企商业贿赂的常用手段。2019年财政部对77家药企公开查账的结果显示，19家受处罚的药企，违规操作最多的形式就是虚增差旅费、学术活动费、业务推广费、广告宣传费等。如长白山制药在2018年虚增人员工资722.25万元，以多报销售人员出差天数的方式虚增差旅费2162.43万元，以多报劳务派遣人员工作量的方式虚增劳务派遣费用508.20万元。
近年来，为了斩断医药领域的非法利益链条，国家有关部门曾相继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开展国家药品集中采购，被认为可以最大限度地斩断医药行业的利益链条，压缩腐败空间。从2018年底开始试点国家药品集采至今，国家医保局已经先后组织实施了十批全国药品集中采购。
从常山药业2024年三季报的表述中也能对集采的影响窥见一二。常山药业称，报告期内主导产品纳入国家集采后，营销策略调整，销售费用大幅下降，加上开源节流控制研发及管理费用，报告期内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101.88%，销售费用同比减少87.66%。
常山药业的那屈肝素钙注射液中选第八批全国药品集采，但其最主力的产品因未被纳入全国集采，集采遭遇业绩“滑铁卢”。
作为国内少数拥有完整肝素产品产业链、能够同时从事肝素粗品、肝素原料药和肝素制剂药品研发、生产和销售的龙头企业之一，常山药业2021年营收达到顶峰29.68亿元，但此后持续下滑，2023年营收已缩减至14.1亿元。归母净利润则是在2020年达到最高峰2.53亿元，此后也是逐年下滑，2023年更是巨亏12.4亿元，主要是因2023年主力品种低分子量肝素钙注射液未纳入全国集采，仅在部分地区执行省级集采。在执行药品集中带量采购政策中，对未过评的低分子肝素制剂产品的销售价格进行了限制，导致该产品2023年销量同比2022年大幅下滑46.51%。加上2023年肝素原料药销量和销售价格同比出现大幅下降，导致收入和净利润下降。
2024年业绩预告显示，常山药业预计亏损1.2亿元-1.8亿元，依然是受主力品种低分子量肝素钙注射液未进入全国带量采购，报告期内销量持续下降影响所致，此外，其他低分子肝素制剂销量尚未达到较大销售规模，未能填补主力产品销量下滑的“坑”。
常山药业在2024年半年报中表示，未来随着肝素注射液带量采购比例增大，如果公司在集中带量采购中不能中标，从而导致公司肝素制剂产品在公立医疗机构终端的销售受到限制，公司肝素制剂产品的国内市场份额将存在下滑风险，从而对公司经营业绩产生不利影响。公司积极分析集中带量采购等国家政策变化，深入研究肝素行业发展趋势和竞争环境，以合理价格参与肝素药品集中带量采购，兼顾中标量和公司合理利润水平。
此外，常山药业在回复投资者提问时还曾表示，面对行业变化和政策影响，公司将大力开发集采外市场、降低成本等方法降低集采的影响，同时大力拓展国外市场，增加出口销售。
新京报记者王卡拉
校对卢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