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一堂课，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应用技术大学校长汪小帆走进一间上着编程课的教室，与学生们对话：“人工智能工具也会编程，那么同学们说说，我们是否还要学编程？怎么学？”
问题指向一个底层逻辑：人工智能（AI）技术风起云涌，大学学科教学应该坚守什么、拥抱什么？这是汪小帆身为校长的思考，亦是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求索。
眼下，高校学生应用人工智能的场景越来越广泛：作业、论文、数据、图表……尤其今年春节期间DeepSeek一夜爆火，走入千家万户，技术应用的门槛变低，有关使用边界的讨论和挑战也扑面而来：对于高校，如何既充分利用AI赋能教学模式和科研范式变革，又避免误用、滥用引发诚信和道德风险？
此次全国两会，汪小帆准备提出建议，希望国家层面制定高校人工智能工具规范使用指南，并随着技术发展而适时更新。
拥抱与坚守
编程课上的发问，经由师生热烈探讨，逐步形成共识。汪小帆说：“无论ChatGPT、Sora还是DeepSeek，新技术的涌现基于背后团队对原理的深刻理解。这种分析、解决问题的思维、能力需要通过学习来培养。但我们也要变革教学方式，用好人机协同、提高学习效率，同学们可以腾出时间跳出课本，激发创造能力，提出好问题。”
在学术界，Imagenet于2012年就开始引发人工智能研究热潮。有关高校应变的探讨，也逐步迭代为“如何拥抱”。风口中，高校如何既促进AI赋能又坚守合规的边界？当下，DeepSeek以前所未有的势头被大规模使用。“所有的泛泛而谈都被更务实的探索取代。”
汪小帆这样预测：今后5年，AI引发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将更为剧烈。“作为一所冠名‘应用技术’的大学，勇敢抓住机遇、乘势而上，或许就会迎来属于我们的最好时代。反之，可能会面对最艰巨的挑战。”
他透露，下周，上海应用技术大学要成立技术智能的协同创新研究院，由AI协助优化现有科研项目。不过，也正因为与技术的深度融合，让有关使用边界的讨论更为急迫。他认为，治本之策是要让师生充分了解在教、学、研究中合理规范使用人工智能工具的边界。
人才与创新
拥抱技术，高校也在追问技术何来。
这个春节，宇树科技的机器人同样火遍全网。2018年，汪小帆曾在杭州与王兴兴长谈，当时宇树刚起步，异常艰辛。“即便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热爱与专注，一定要把事情做成的那股劲头。”现在回过头来想，这固然有其个人性格使然，但也离不开求学时环境、制度、氛围的托举。那么，高校怎样做才能培育出更多的王兴兴、梁文峰，让他们有这样一股劲？
“企业、科技创新能力远远领先于校园，我们大学该怎么办？”他认为，以往学校可能把更多时间都投入到知识教授上去，而眼下，价值观塑造、创新创造精神的培养变得越来越重要。
记者手记：拥抱变化也持守定力
采访中，汪小帆发问记者：“你认为自己不能被AI替代的部分是什么？”
这几天，他看了许多有关梁文峰的报道，但几乎没有一篇文章能深深打动他。他回忆起自己十一二岁时，在《人民日报》读到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瞬间被深深吸引。彼时，与他一样，许许多多年轻读者都因为这篇文章而在心里萌发了科学的种子。
他说，这就是文章引发共情的能力，是AI所不能取代的。
当下，要关注技术本身，更要关注其间的人文价值，用其所长，拥抱变化也持守定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