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记者郭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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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黄金价格不断上涨,眼看就将冲击3000美元/盎司。此时,与黄金相关的各种投资、消费都一路飘红。
2020年,黄金突破2000美元/盎司之时,人们尚还有心情调侃一番曾经在高位狂买黄金的中国大妈们,终于解套。而时至今日,再没人对金价高涨持怀疑态度,相反很多年轻人,虽然没有大妈的实力,却接棒了大妈们的买金行为,开始攒小金豆,或者投资黄金ETF、积存金,黄金饰品店更是人流如潮,人们漏夜排队。流行几百年的钻石早从皇冠跌落尘埃,而流行几千年的黄金,又重回昔日王座。
百姓消费行为的背后,其实往往蕴藏着一个莫大的经济现象,黄金暴涨与百姓“抢”金的背后,意味的是旧有的传统货币体系的动荡;意味着美元霸权地位在逐渐被打破、动摇,各国开始逐渐摆脱与美元挂钩;意味着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原有的世界格局在发生着改变。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还需要从黄金成为世界各国货币支撑的历史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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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世界各国普遍实行的是以黄金储备作为货币后盾的金融体系。人类社会在长期的实践和摸索中发现,黄金这种金属稀有,稳定性强,所以无论中国还是其它各国,在社会发展中不约而同地将它作为了硬通货,无论朝代更迭法定货币如何变换,它具有了国际通用货币的属性。1821年,英国最早确立了金本位制,作为本国货币的保证。
而黄金真正被各国统一认识并明确地位的,是在1944年7月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召开的联合国国际货币金融会议上。当时,美国提出:以美国的黄金储备为基准,世界各国可以用35美元和美国换1盎司(1金衡盎司约等于31.1035克)的黄金。同时还规定了,世界各国的货币又与美元挂钩(固定汇率),就是对各国货币和美元的兑换比价作了约定。这也是“美金”一词的由来。
汇率的兑换不由市场说了算而是人为规定,对各国来说实质上都是一种钳制和约束。但是,当时最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因为“二战”,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已不能与美国抗衡,当时的美国已经拥有了全球四分之三的黄金储备和强大的军事实力。所以哪怕再不想接受,英法等国,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了美国的方案。从此,美元便开始了它长达半个多世纪的霸权地位,这种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的运转与美元的信誉和地位密切相关。
最初的时候,布雷顿森林体系确实是给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因为当时的世界各国经过大战后百废待兴,许多国家的货币体系面临崩溃局面,有一个稳定的全球金融体系支撑着还是相当重要的。
但是,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这一套由美国制定的货币体系的缺陷开始渐渐暴露。
首先是因为各国实现的都是金本位制,当然要加大本国的黄金储备,于是一有机会便向美国购买黄金。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美国在自诩为“世界警察”之后,在世界各地多处发动局部战争,这使它的政府赤字越来越多,美元信誉受到冲击,爆发了多次美元危机。上世纪七十年代,最严重的美元危机爆发。
当时美国深陷越南战争泥沼,财政赤字飙升,疯狂印钞导致美元严重超发,各国开始怀疑,美国的黄金储量能应对这么大量的美元吗?美元信用开始动摇,各国开始加紧回购黄金。半个多月里,美国的黄金储备流出了14亿美元。
这样到了1971年,美国终于熬不住,宣布停止各国中央银行向美国兑换黄金,因为那会儿,美国的黄金储备已经下降到了全球黄金总量的20%。这么低的储量已经无法保证原有的固定汇率以及美元与黄金间的比价。
货币危机的本质上就是一种信用危机,当美国宣布不能自由兑换黄金,美元的信用开始破产,国际金融市场开始不断抛售美元抢购黄金。在猛烈的金融危机风暴冲击下,美国再也无力维持黄金官价,只得宣布说:美国不再按官价向市场供应黄金,任其市场价格自由涨落。1980年,黄金飙升到了850美元/盎司。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导致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信用破灭,美元霸权第一次遭遇危机,二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固定汇率制度随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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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黄金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已不具有明确的货币职能,但曾经的历史地位以及目前仍然作为世界货币的背书所在,使它目前依然是世界各国所青睐的主要国际储备,仍然是公认的金融资产。
同时,美元在如今仍然是强势货币。因为在黄金美元崩溃后,随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世界经济的快速发展,石油作为战略能源成为各国争夺焦点,石油战争此起彼伏。而这么重要的一项资源是以美元为结算货币的。石油美元成为美元霸权的又一支柱。
也因此,黄金、石油和美元就成了观察世界经济晴雨表。美元与黄金间的关系仍然十分紧密,涨跌互关互联。这使得美国经济的景气度,也成为黄金价格的涨跌因素。当美国经济景气美元强势时,黄金价格就会跌,因为大家会放弃黄金购入美元,反之则是美元跌黄金涨。
疫情之时为了刺激消费、刺激经济,美国率先采用了货币宽松政策,大量超发美元,它与黄金之间的比价一如当年,开始进入了剧烈波动期。
观察这30年来的黄金价格我们会发现,前20年的黄金价格较为平稳,缓慢上涨,是因为那会儿的美国经济稳定,世界贸易稳定,全球一体化进程顺利,作为避险品的黄金没有涨价的必要。而近年来,黄金价格开始剧烈波动的最重要原因是:如今的世界并不太平。
俄乌冲突已持续了3年,且还不见曙光。美国总统特朗普放言说要在短期内促使和平谈判,但各国对此并不乐观;叙利亚问题已持续超过14年;巴以冲突愈演愈烈,地球的一半动荡不安,全球地缘风险指数飙升至近十年峰值。投资者疯狂涌入黄金市场寻求避险,作为“定海神针”般的黄金价格一路涨,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关注各国的黄金储量,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虽然近几年黄金一直在涨,但各国央行也仍在不断增加储量,真是越涨越买,越买越涨。
中国有句老话叫“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真是非常生动地解释了这个道理。当经济不确定时,人们就会买入黄金进行保值,因为觉得纸币不可靠,有贬值的可能。这不止是人们的本能,更是现代货币体系的性质决定的。
如今各国和普通家庭一样,都在将黄金作为一种保值、以备不时之需的手段,不时地购买一些增加储备。
而这样持续下去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呢?许多人认为,黄金的上涨是打破美元一家独大,让本国货币与美元脱钩的最好时机,在了解了黄金与美元之间的关系、黄金作为国际硬通货的历史之后,这个问题不言而喻。
当前美国债务与GDP比率已高达123%,远超2008年金融危机水平。越来越多的国家央行正在加速“去美元化”,中国、印度等新兴经济体成为购金主力,试图通过黄金重塑货币主权。
随着科技不断发展,加密货币、数字货币等新型货币正在开始出现并发力。比如我国同时推动“数字人民币-黄金”挂钩试点,试图建立独立于美元的支付体系。这种“黄金+数字货币”双轨策略,可能重塑未来20年的国际货币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