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开讲第238期|文物回家,万里归途

钱江晚报 2025-03-08 09:06:02

潮新闻客户端记者郭闻

据央视新闻报道:北京时间4日凌晨,国家文物局在美国纽约曼哈顿检察官办公室接收其向我国返还的41件文物艺术品。该批文物艺术品年代跨度从新石器时代至清代,类别丰富、工艺精湛,具有一定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属于非法出境的中国文物艺术品。

另据央视新闻:新修订的文物保护法于2025年3月1日起施行,新修订的文物保护法首次明确对流失境外中国文物的追索权和有关程序,为中国开展文物追索返还提供有力法律支撑,声明中国对于因被盗、非法出境等流失境外的文物,保留收回的权利,且该权利不受时效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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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中国人,能笑着走出大英博物馆”,很多人听过这句话。

这句话的背后,是这样的事实:大英博物馆现有中国文物超2.3万件,以及6万多种文献和古籍,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华文明。许多都可以被称之为稀世珍宝,比如,河北行唐县清凉寺壁画、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的唐代摹本、西周的康侯簋、唐代的殉葬三彩,敦煌的壁画以及上万件敦煌经书书稿……有人曾说:“中国最好的文物不在故宫,而在大英博物馆。”

博物馆常年展出的则是2000余件,集中在中国馆。也因此,去参观大英博物馆的华人,会痛心地看见,因为场地局促,这里的文物都没有单独的玻璃柜,文物之间也没有多少间隔,几乎是紧紧挨着,没有介绍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一个冰冷的标签。

被追索回的湖南省博物馆藏商末周初皿方罍视觉中国

大英博物馆关于中国文物的数量、现状描述,仅是我国文物流失海外的冰山一角、惊鸿一瞥。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不完全统计,在全世界47个国家、218家博物馆中,中国文物数量达167万件,流散在海外民间的中国文物数量更是馆藏的10倍之多。而故宫博物馆现有馆藏也不过是180余万件。

余秋雨曾写下这样的文字:隔着外国博物馆的厚玻璃,长久凝视……总让人想问一句:你们为何“离家”?

那些遍布世界各地的中国文物,主要集中在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这100余年间,通过劫掠、走私、倒卖等非法途径流失。仅1911-1949年间,经上海租界走私出境的文物就达百万件之巨。

1900年,八国联军洗劫圆明园,一个英军上尉盗走顾恺之《女史箴图》唐摹本卷在军毯中带回国,1903年大英博物馆仅花了25英镑购入。这幅被公认为最接近原作画风、世界现存最早的中国绢画,随后成为大英博物馆镇馆之宝之一;法国士兵将《圆明园四十景图》撕成碎片分赃,日军抢走翰林院《永乐大典》307册,德军将天坛鎏金编钟熔铸成铜块。当时英国《泰晤士报》写到:"每个士兵口袋里都装着珐琅器和玉雕,帐篷里堆满瓷器,连炮弹箱里都塞着画卷。"

1907年,一个叫斯坦因的探险家从敦煌王道士手中,用40块马蹄银带走了29箱文物;

东京国立博物馆9万多件藏品中,中国文物就有1万多件,内含李公麟《五马图》,梁楷《雪景山水图》,李迪《红白芙蓉图》……这些旷世名作我们都只闻其名;

法国吉美博物馆超3万件,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国厅常年展出逾6000件珍品……

法国汉学家谢阁兰的忏悔录所写:“我们像秃鹫啄食腐肉般瓜分着这个古老文明。”

这些陈列于异国他乡的文物珍藏,背后是中国近代以来的百年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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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庞大的、流失海外的文物,我们为什么要追索、要收回?

没有深层的复杂的理由,一个朴素的道理就是:如果失窃了,你是不是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财物追回来?余秋雨在他的《文化苦旅》中这样写道:把世间文物统统拔离原生的土地,运到地球的另一端收藏展览,是文物和土地的双向失落、两败俱伤。借口别人管不好家产而占为己有,是一种与军事掠夺没有什么区别的文化掠夺……

而更为专业的理由就是,别人对你的文化并不了解,他们不会如我们般那么贴心知冷暖,那么珍惜。俗称:无亲娘无疼热。

《女史箴图》一度保存得并不好。当时的英国人不了解中国绘画,按照西方形式来改造《女史箴图》,认为它该像油画一样挂墙上,所以一段一段截了下来裱在镶板上,明清时期的题跋也被当作边角料裁掉。

粗暴的切割对这件国宝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导致它不停地开裂掉粉。最后,他们不得不请了中国修复专家邱锦仙,《女史箴图》才得以修复。

据邱锦仙回忆,当年馆内还有很多绢本画作,但因为保存不善残碎不堪,只能像垃圾一样放在条件欠佳的博物馆储藏室里,《女史箴图》只不过是极少数保存下来的“幸存者”罢了。

为了偷运,被硬生生切割的巨型壁画,龙纹琉璃墙壁上的清晰裂痕,断手无掌的隋朝佛像……这些在国外博物馆的中国文物身上清晰可见。

任何文物离开了它本来生长的土壤,都如离开了水的鱼、离开了土的花,只有衰败与凋谢。

英国前首相卡梅伦曾在回应印度追索文物时说:“一旦你开口答应还一件,有一天你就会突然发现大英博物馆变空了。”

2023年,这座汇聚了全球文物的博物馆发生了震惊全球的文物失窃事件,有2000件未展出藏品失踪、被盗或者受损,一些藏品的部件甚至被当成废品出售。

这件丑闻曝光后,希腊、尼日利亚、埃及等多国再次敦促其归还被掠夺的文物。对于各大文明古国而言,流失的文物还代表了不可忘却的苦难。这也是多个国家反复地呼吁大英博物馆归还珍贵文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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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了追索文物的行列。近年来,秘鲁、柬埔寨、伊拉克等国都成立了专门机构,促成多批次文物踏上回家之路。

仅去年一年,意大利归还了帕特农神庙的一块碎片;德国就将成百上千件藏品的所有权移交给尼日利亚国家博物馆委员会;法国将26件文物交还给贝宁;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也根据协议,将数十件雕塑的所有权移交给希腊;秘鲁接收了德国、阿根廷、奥地利、加拿大和美国归还的共计552件文物;柬埔寨接收了包括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送还的14件文物在内的70件流失海外高棉文物;伊拉克接收了一批从日本和瑞士追回的37件文物……

对中国而言,文物回流、追索开始于20多年前的一场拍卖。2000年春天,保利集团在佳士得拍卖行以3317万港元抢下圆明园猴首。这声槌响,敲响了中国文物追索的新纪元。随后,通过购回、捐赠以及追索等方式和途径,圆明圆被抢的12件铜首已回归8件,还剩4件下落不明。

这只是开始。随着中国加入国际文物追索公约,建立了“流失文物档案库”,文物回流的步伐逐渐加快。

2009年,中美两国首次签署防止中国文物非法入境美国的政府间谅解备忘录。自那以后,中美两国合作成功实现20批次594件/套流失美国的文物艺术品回归中国。

美国向中国返还的部分文物图源:国家文物局

目前,我国文物追索返还国际合作不断扩展深化,先后与27个国家签订了防止盗窃、盗掘和非法进出境文物的政府间协定。追索返还合作深化,让追索流失文物有了“加速度”。

2019年,意大利向中国返还796件文物,马塔雷拉总统说:“这些艺术品应该回到诞生它们的土地。”

20多年来,我国已成功追索15万件流失文物。

文物是文明的印记,它们的最佳归属是回到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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