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0"非彼"零"？调味品"零添加"须正名

近日，千禾味业旗下“千禾0”酱油被检出镉，引发关注。商标“千禾0”被曝实为文字游戏，这场“零添加”罗生门，让千禾味业股价四连崩，市值蒸发9.5亿元。

这起风波源于3月19日《消费者报道》的一纸检测报告，该报告称，送检的13款所谓“零添加”酱油中，12款检出重金属镉。其中，千禾御藏本酿380天酱油镉含量达0.0110mg/kg，但未超出国家食品安全标准。

由于涉事产品瓶身上印着醒目的“千禾0”商标，有网民认为作为一款零添加酱油，不应该检测出镉，质疑该款酱油刻意混淆了“零添加”的概念。

20日深夜，千禾味业回应，“千禾0”是公司依法注册的商标，专用于标识零添加产品系列。该系列产品在生产过程中，严禁使用食品添加剂，不存在误导消费者的行为。针对产品中检出微量“镉”的问题，公司解释称，“镉”广泛存在于自然环境中，如水、土壤及农产品中，酱油中的“镉”来源于原料的自然携带，并非人为添加。

那么，“镉”是什么？含“镉”的酱油到底能不能食用？

“镉”是人体非必需且有毒元素，可能具有致癌和致突变的风险。根据《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中污染物限量》标准，酱油原料中“镉”的限量为：大豆≤0.2mg/kg、小麦≤0.1mg/kg、食用盐≤0.5mg/kg。另据了解，现行国标并未对酱油成品中的“镉”设定限量要求。从相关标准来看，酱油内“镉”没有超标，可以食用。但是从消费者心理来看，一般认为重金属残留在体内，会危害健康，内心“伤害”还是实打实存在的。

此次风波，消费者更多的质疑在于，其商标“千禾0”中的“0”，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零添加”。

事实上，2007年千禾味业就率先打出“零添加”概念，但直到2020年才注册成功“千禾0”商标，瓶身设计刻意放大“0”字，很多人都会默认这个“0”就是“零添加”的意思。

对于消费者提出的“宣称零添加则不应该检出重金属元素”的问题，食品专家表示，这两者没有逻辑关系。“零添加”在业内一般指的是不添加防腐剂等添加剂，重金属元素含量对应的则是是否超标的问题，这是两个问题。

“千禾0”酱油构成“欺骗性商标”吗？在特约评论员沈彬看来，这起事件中，“千禾0”商标本身不违法，但在实际使用时容易让消费者产生概念混淆，企业主观上存在误导消费者之嫌。《商标法》第十条规定，“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或者产地产生误认的标志，不得作为商标使用”。而涉事公司长期以来主打“零添加”概念，俨然一场文字游戏。

沈彬强调，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在于怎么去提升商品的质量、怎么去提升食品的安全性、怎么去捍卫舌尖上的安全，而不是在商标上搞“零添加”这些文字游戏。

随着公众健康意识的提高，近年来，零添加酱油、食醋等被打上“零添加”标签的产品在调味品行业越来越流行。

此次“千禾0”商标争议背后其实是消费者与商家对“零添加”定义的认知差：消费者认为“零添加”意味着“自然、无公害”，不含食品添加剂；但实际上我国目前对“零添加”尚无明确定义，商家宣称的“零添加”更多只是一个营销概念。食品专家表示，酱油重金属污染来源于土壤、水、原料或加工设备，与是否“零添加”无直接关联。“零添加”这样的表述，很容易让消费者误以为“零添加”就等同于全面安全。

曾有媒体统计分析，2018年到2021年3年间，全国各级市场监管部门的酱油抽检结果显示，共计有158批次酱油被发现不合格。其中，氨基酸态氮和菌落总数为首要不合格指标。而氨基酸态氮是划分酱油等级的重要标准之一，原料本身的污染风险更值得关注。

当前，很多酱油企业为提高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不断丰富产品矩阵，相继开发出所谓“零添加、低盐、有机”等特色化产品。在抢占市场的同时，如何规范调味品市场，也对行业提出了更多挑战。

调味品行业资深专家陈小龙也指出，现在很多产品贴“零添加”标签，其实是营销概念而不是技术标准，行业应该尽快明确相关标准。按照有关规定，合理使用防腐剂、色素本身是合法的。企业如果要标“零添加”必须做到三点：一是不能偷换概念，能加或已加的防腐剂藏着不说就是欺诈；二是要说清到底没加什么，是没防腐剂、没色素还是没香精，要说得明明白白；三是不能搞“拉踩”，不能暗示别的产品不安全。

“食品安全是及格线，健康饮食是加分项。”陈小龙说，从当前抽查结果中可以看到，酱油中氨基酸态氮含量和菌落总数更值得关注。企业与其追着“零添加”跑，重心不如放在提升安全生产工艺上。作为从业者，既要守住安全底线，也要防止过度炒作制造焦虑；而对消费者而言，理性选择，相信科学，才能吃得更健康、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