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3月,黑龙江通北县的冰趟子山口,被一场数十年难遇的酷寒紧紧攥在掌心。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同一头头咆哮的猛兽,在山谷间横冲直撞,没过人腰的积雪层层积压,举目四望,天地间只剩无边无际的惨白,寂静得可怕,似乎整个世界都被冻进了一块巨大的冰坨子里,时间也悄然凝固。 抗联第三军军长赵尚志站在山梁上,寒风扯动着他破旧的军大衣,上面早已结满厚厚的冰碴,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冰冷的铠甲。他双手紧握着望远镜,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条蜿蜒曲折、犹如巨蟒般横亘的冰道。三天前,侦察兵在齐腰深的雪堆里,好不容易扒出半张被冰雪浸透的日文文件,上面简短的一行字——“三月七日,讨伐队进山”,让赵尚志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关东军蓄谋已久的冬季围剿,已然兵临城下。 “这冰趟子的冰,这回能派上大用场了。”赵尚志低声自语,弯腰抓起一把雪,用力在冻得青紫的脸上揉搓,原本麻木的面庞渐渐泛起一丝血色。此时,战士们沿着冰道一趟趟泼水,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像冷酷的刽子手,水刚泼出,瞬间就凝结成光滑如镜的冰面,好似大自然精心打造的死亡陷阱。炊事班的老刘头蹲在雪堆里,看着忙碌的战士们,忍不住嘟囔:“小鬼子穿着皮靴走这冰面,不摔个狗啃泥才怪,比地雷还管用!”带着乡音的调侃里,满是对敌人的轻蔑,大伙听了,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三月七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整个山谷还在沉睡。日军守田中队迈着整齐步伐,大摇大摆走进山谷。三百多双军靴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又杂乱的“咔咔”声,像是奏响了死亡的前奏。走在最前面的守田大尉,身姿笔挺,腰间挎着祖传武士刀,刀柄上缠着从京都求来的“必胜”符,一脸傲慢,丝毫没察觉危险近在咫尺。 突然,一声尖锐枪响划破寂静。守田大尉正抬手看怀表,一颗子弹瞬间穿透怀表,射进他胸口,镀金表盖飞出去,深深嵌进冰层,像是命运留下的残酷注脚。日军战马被枪声惊得嘶鸣不已,在冰面上拼命打滑,四蹄乱蹬,将骑兵纷纷甩落。抗联战士王德贵后来回忆:“当时鬼子就像打谷场上的黄豆,在冰面上滚作一团,乱成了一锅粥。”眨眼间,日军队伍陷入了混乱与绝望。 赵尚志见状,大手一挥,带着五十名战士如猛虎下山般从侧面包抄过去,专挑那些摔断腿、爬不起来的日军攻击。有个日军曹长刚哆哆嗦嗦掏出手枪,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就被眼疾手快的战士一冰镐砸在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手腕骨折,手枪掉进冰缝里。多年后,采冰人从河底捞出那把手枪,斑驳的枪身仿佛还在诉说当年的惨烈。 战斗进入白热化,枪炮声震耳欲聋,一直持续到深夜。日军被打得恼羞成怒,调来了迫击炮,对着山头疯狂猛轰。炮弹掀起的雪雾弥漫战场,呛得人喘不过气,眼前一片模糊。就在这危急时刻,炊事班老刘头背着铁锅,在炮火中艰难爬行,给战士们送吃的。他想出“冰雪保温法”,把玉米饼放进桦皮桶,埋进雪堆焖熟。战士们饿极了,抓把雪就着硬邦邦的玉米饼狼吞虎咽,饼子硬得像石头,咬一口满嘴血沫,可没有一个人喊累,眼神里只有坚定与不屈。 卫生员小周也忙得不可开交,他把手术刀在火上烤热,强忍着悲痛和紧张,给受伤战士挖子弹,刀碰到冻僵的皮肉,发出“滋滋”声响,冒着青烟。没有绷带,大家就把日军尸体上的和服衬衣撕成条包扎伤口。没想到这些绸布条特别招跳蚤,战士们被咬得浑身是包,又痒又疼,却不敢乱动,只能咬牙强忍着。 天亮了,经过一夜激战,日军终于撑不住,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冰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两百多具尸体,鲜血将洁白的冰面染得通红,宛如一幅惨烈的地狱画卷。战士们打扫战场时发现,日军把弹药箱都推进了冰窟窿。赵尚志马上派人凿冰打捞,捞上来十二挺机枪,枪管上还裹着防冻油纸。老兵开玩笑说:“小鬼子这是给冰窟窿里的龙王送礼呢!”这些机枪后来成了抗联第三军的重要火力。 在守田大尉的皮包里,战士们找到了关东军加密的冬季布防图,这可是无价之宝。赵尚志连夜派人把情报送到各个根据地。不久后,伪满报纸懊恼地哀叹:“抗联竟然知晓皇军哨卡换岗时间,实在是奇耻大辱!” 战斗结束了,冰趟子山口多了三十七座无名坟茔。七名牺牲的抗联战士被埋在最高处的白桦林里,坟头朝着松花江的方向。赵尚志缓缓摘下自己的貂皮帽子,轻轻埋进坟土,声音哽咽:“弟兄们,你们先睡,等来年春天,我带你们回家。” 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但英雄们的故事,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种,在白山黑水间代代相传,激励着后人珍惜和平,无畏向前。
1937年3月,黑龙江通北县的冰趟子山口,被一场数十年难遇的酷寒紧紧攥在掌心。狂
不服输的六子
2025-03-23 09: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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