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文脉·花地西湖(第191期)

羊城派 2025-04-18 10:41:09

在山水间找回年轻

□仇进才

前段时间,总觉得骨头中有了叛军,时不时就在肩膀和腰背上揭竿而起,扛着衰老的大旗,挥舞出一阵阵疼痛。想到白居易的叹老诗:“万化成于渐,渐衰看不觉。但恐镜中颜,今朝老于昨。”一时间,心头阴云密布。

偶然间,听到一首歌:“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直白的歌词深深触动了我。很多年前,我也是说走就走的人间逍遥客,纵情山水,不问归途。只是后来,油烟机呼噜噜地吞吐了几十年,自由不羁的脚步变得灰头土脸,最终喑哑。虽然有了烟,有了酒,有了大把的时间,但年少时的地平线却成了树荫下的长椅。远方,被遗留在了岁月。

“我在青春的边缘挣扎,我在自由的镜头凝望,我在荒芜的草原上流浪,寻找着,寻找着理想”,听着听着,一直在身体上游走的疼痛感似乎都安静了,而一份热烈的冲动则在心头涌泉般冒了出来。想到过几天要回老家出旅,我下定决心,顺带着去山水之间痛痛快快走上一遭。

老家距离城市很远,转两次车,坐小巴车才能到,却因此保留下古朴的水秀与山清。我去的时候,刚下过雨,云雾成烟,与炊烟连在一起,仿佛是老根上舒张开的树冠,托起洁白的乡愁在远山之巅盘桓不息,又时而化作绸缎般款款飘动,为厚重的山脉添上一抹轻盈的美感。只一眼,就让我的脚步也变得同样轻盈了起来。

村子里,阳光缓缓地推移,一日日、一年年,影子从一户人家的檐下挪到另一户人家的门口,在斑驳的墙壁与滑腻的青苔上,总能轻易找到时间堆叠的证据。那条老路仍然健在。几十年前,因为家境贫寒,我每天都要赶早挑着大粪,走上几十里的路去卖。如今对子孙讲起这些事,他们都满脸不可置信。时间会让一些玩笑变成真实,也会让一些真实渐渐变成玩笑。

一路上,风悠悠地吹、水轻轻地流,不时有鸟鸣咕咕地响起,像是一尾鱼从寂静中跃出,又落在耳蜗里滑溜溜地打转。辨认老树,寻觅山石,在脚步里捡拾年少的回忆……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出了很远。老家的山上并没有禅房花木深,却有曲径通幽处。随着山坡渐渐直起腰来,台阶越来越陡,呼吸也随着地上的光斑一起明晃晃地灼灼起来。幸好。不用担心迎面扑来一团尾气或废气,在这充满了负氧离子的山林里,即使是湿润腐朽的气息,都深深地浸润着草木的清香。让肺扩张得更剧烈些吧!趁此机会,将被山林蕴养了千百载的灵气吐纳得再多、再深一些,卷走肺腑间沉淀下的尘埃,让每一个细胞都焕然一新。

走在石阶上,我时常想象自己是一只蜗牛,爬几步便要歇息一下,毕竟身上背着几十载风霜结成的壳。但这样更有意思,年轻时,健步如飞地登顶,注定错失了许多藏在细节里的风景,以及需要细心倾听的自然的吟唱。如今,尽可查漏补缺。累了,坐在山间的亭子里小憩。松林间风声飒飒作响,如果是古人在此,或许会逸兴遄飞、觥筹交错、笔墨纵横吧。我遐想着自己与松柏对饮,用一杯水代替一杯酒款待一路的疲惫,附庸古人的风雅为这次行走加持美学的内涵。隐约间,我看见大山的性灵席地而坐,露出温厚的笑容。

继续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渐渐地,一股股热浪从腿脚处攀爬过岁月,沿着血管长驱直上,迅速充溢四肢百骸,将肌肉的欢呼雀跃用汗的形式映照在后背上。虽然累,却不觉得苦不堪言,反倒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那份失落已久的青春活力在身体里重新张扬,就像太阳从山雾里突然升了起来,一时间,光芒万丈。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生命的热忱,为心头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

我突然理解,缘何很多老友都喜欢爬山。固然,我们早已不再年轻,但在山水面前,短短百年寿命的人,始终算是年轻。也因此,在山水间,万里悲秋的灵魂和百年多病的身体,都能找回失落已久的年轻。

“你问我梦想在哪里/我还年轻,我还年轻。”那天晚上,我难得好梦一场,直到天明。

山楂树

□丘锋

山楂树站着

看着我的童年

像它开花一样

香漫山坡

山楂树站着

看着我的青年

像它结果一样

涩涩的味道

山楂树站着

看着我的中年

像它熟透了的果

“啪”一声掉落

哦,山楂树

淡淡的爱

在母亲的肩头荡秋千

□刘能燕

前段时间,父母回老家的老屋整理东西,翻出许多旧物,拍照发到家里的微信群,问我是否还记得这些东西。这些物件年代不算太久远,我不负所望,都能回答得上来。但是,父母还是如数家珍地讲述着那些东西和我们的过往,就像在洗去附着其上的一层厚厚的尘土,经一一晾晒后再次收藏。

在父母的众多介绍里,他们却忽略了一件物品,那就是箩筐,他们只记得箩筐里装过的红薯、花生、萝卜等,却不记得曾经也经常装着我。

奶奶有五个儿子,自然而然有好几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孙儿孙女。母亲担心奶奶照顾不过来,舍不得把我丢给奶奶,于是农忙的时候,她总是走到哪就把我带到哪。那时候,箩筐就成了我的专属座驾,所以,拼凑出的很多儿时回忆,是在母亲的肩头度过的。

我记得母亲每次都会在我的专属座驾里,铺上坐垫,准备好一个水杯和草帽。她一边挑着我,一边给我讲故事。坐在箩筐中的我,觉得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母亲个头不高,有些黑瘦,但人显得特别精神,那时候她还扎着两根麻花辫。她挑着箩筐时,总是一只手搭在扁担上,一只手紧紧地捏住箩筐上的绳子,防止箩筐发生较大振动时,我的头会撞在箩筐上。我看着母亲的侧脸,她两边的辫子随着步调,在她的确良花衬衫的肩头来回飘荡,就像是被花吸引的蝴蝶。那时候的母亲是那么明艳美丽。后来听父亲说,他当时就是被扎着两根麻花辫的母亲所吸引。可现在母亲的头发早已花白,剪成了短发,虽然她时常染成黑色,可白头发总是跳出来与她争执岁月的无情。

母亲就那样挑着我,在田间地头来回穿梭。所以小时候,我是见惯了田间地头的野趣的,比如在油菜花地里追蝴蝶,在种红薯的地里翻蚯蚓,在稻田里捉泥鳅,在小河里网河虾,对我来说,都是屡见不鲜。大自然成为我天然的游乐场,相比现在我四岁的女儿,我的童年好像更宽广、更有生气。

坐在箩筐里的我,毕竟年岁较小,有些记忆是模糊的,但有一件事我却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母亲挑着我去距离较远的地里挖红薯,那天她发挥失常,没有准确估量红薯的数量,结果造成我和红薯“势不两立”的情况,如果要放下那么多的红薯,我就不能坐在箩筐里,可路途较远,又不能让我一路走回去,这让母亲一下子犯了难。

不过聪明的母亲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她把一个箩筐里的红薯堆成了一座小山,另一个箩筐里的红薯整成平地,我就坐在这个箩筐里红薯的上面,母亲叮嘱我要牢牢抓住箩筐边,要不然容易掉下去。我倒是一直没有掉下去,对面的红薯却经常滚下来,似乎发泄着对母亲的不满。母亲倒也不恼,红薯滚下来,她就趁机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我那时候哪里懂得母亲的辛苦,只知道一直催促她赶快回家,喊着说:“饿了,饿了。”

晚上吃完饭,我看到父亲给母亲的肩膀抹药,才知道母亲的肩头已经磨破皮了。可第二天,她照样用箩筐挑着我去奔赴她心里的美好生活。

当我跟母亲说起她用箩筐挑着我去田间地头干活时,她有些诧异,想不到我还记得,因为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她不知道,我坐在她肩头的箩筐里荡秋千的那些旧时光,总是飘进我的记忆,温暖我的心房。如今,岁月早已把箩筐磨成了记忆里的旧船,而母亲,仍是那个稳稳托住我的摆渡人。

人间四月总是情

□谭丁录

四月,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是林徽因所说的最美人间四月天;是翁卷诗中“才了蚕桑又插田”的繁忙;还是沈从文笔下的“下点小雨,到处是蟋蟀声,真让人心花怒放”的光景?在我看来,四月就是一个充满诗意和幻想的多情季节。

四月的人间布满风情,在每个旅人的心中都泛起相思的涟漪。此时,春水涨满温柔的眼,柳色如烟,桃花红过、梨花白过,一场夜雨,应是绿肥红瘦。那柔和的月光伴着摇曳的树影,在陨落的花香中,在洒落大地的琴弦上,一拨一拨的,尽是浪漫的音符。如果你静下心来,你就可以倾听到蝴蝶的密语,顺手捡起草尖上的桃花,嗅出相思的味道。是不是该给远方的故人写一封信,托温柔的风寄去满腹的心思,一点一点释放心中的情愫。告诉心中的恋人,这边梨花开过,小荷露出尖尖的角,蛙鸣如春夜的星河絮语。

四月淅沥的小雨揉碎了光阴,将细碎的星光撒在湖光山色中。时光乘着一叶扁舟,依旧约而来赴一场春天的盛宴。凋残的梨花,收捻成好闻的香屑,装进李清照的香炉,消融了早春的相思。那泛着绿意的槐花树,已在雨中吮吸了足够的养分和诗意,为初夏的光阴储备了充沛的情意和爱。厌倦了沉闷和禁锢的你和我,只管依山傍水看云朵和清风起舞,为远方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准备好行囊。

人生的四季有万种风情,春夏秋冬各有所长,酸甜苦辣皆是美好。四月就该如诗人笔下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相同的季节,不同的地域,所遇到的风景也各不相同,给赏景的人多了一个时机。人世间的风情,沉稳如风花雪月落在文人的笔尖;热烈如炉火煮沸的茶酒流入肚肠;瘦弱如山涧的小草迎风生长不多一语;清新如山谷的幽兰临水生香不施粉黛。不管是黄而复绿的叶,还是落而复开的花,都是造物主之造化,阅尽沧桑,尽享繁华,天地有轮回,独享四月,不必贪求明天的美好。

一朵花从盛极开到枯萎,草木从浅绿过渡到深绿,这慢悠悠的时间散发着生命的激情。趁着春风正好,暖阳透过窗棂,可以一个人安静地思考生活。用或深或浅的文字记录一段年轻时的故事,把那些虚度的时光再上一次色,把那些陨落的花再喷些馨香,等到人将枯槁时,回忆起来不必后悔白来了人间一趟。记忆里那些年轻的花瓣永远娇艳欲滴,花瓣上的露珠永远晶莹剔透,如单纯而美好的少年,不知世故,也无城府。

四月,顺手拈来,处处是诗。春风这般柔情,柳絮因风而起;既有花开花谢的惆怅,也有草木逢春的惊喜。当春天面对夏天告白,心底便会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如果正好遇见你,我想一切刚刚好。

柳絮闹春风

□沈顺英

沥沥的春雨,挥动着它的长鞭,温柔地催促着大地的万物。几回雨过,那河边的杨柳,就一天胜似一天地,挂上了更加悠然的柳色。柳条是摇曳的笔锋、叶芽的小楷体。

在这蓬勃绿意间,柳絮悄然登场,宛如隐匿在绿纱后的精灵,于不经意间现身,宣告着春的另一番韵致。

瞧,柳树像是被施了魔法,原本光秃秃的枝条上,一夜之间就布满了毛茸茸的柳絮。它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如同亲密无间的伙伴,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柳树的怀抱,去拥抱这温暖的春风。

柳絮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枚硕大的毛毛虫,刚在春风里睡醒。春风轻轻拂过,柳絮们便欢呼着、雀跃着,纷纷扬扬地飘向空中。它们或三两成群,在空中相互追逐嬉戏;或独自飘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轻盈的身姿,仿佛是在跳着一曲优雅的芭蕾舞,又像是在书写着一首浪漫的诗篇。

常见人把柳絮当成是柳花,其实柳絮是花褪后蒂结的种子。柳絮熟后,轻飘如绵,随风飞舞。柳便逐风而生,在土地上落脚,在水岸边扎根。柳絮的飘舞,是一种启示,告诉我们无论前路如何,都要保持轻盈的姿态,勇敢地追逐心中的远方。

漫步在街头巷尾,柳絮无处不在。它们像雪花一样轻盈地飘落,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绒毯”。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柳絮调皮地钻进人们的衣领、头发,甚至是眼睛里,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孩子们则在柳絮中欢快地奔跑着,笑声在空中回荡。他们伸出小手,试图抓住那些飞舞的柳絮,却总是被它们巧妙地躲开。偶尔有一两个孩子抓住了柳絮,便会兴奋地大叫起来,仿佛抓住了整个春天。

池塘边,柳絮更是热闹非凡。它们飘落在水面上,像是给池塘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浮萍”。微风吹过,“浮萍”们随着水波轻轻荡漾,与水中的鱼儿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有的柳絮则落在了荷叶上,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此时,若是有一只蜻蜓落在荷叶上,那画面更加生动有趣。

小时候,柳絮飘飞的季节,我们孩子家最爱玩的一种游戏便是四处追逐飘飞的柳絮。有时会把一团柳絮托于手中,轻轻吹口气,看它在空中快乐地飞舞,好似雪花飘飞,令人遐思无限。

最喜欢写柳絮的这句诗:“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读起来风流可爱。便连小小的柳絮,也因着吴姬娇媚的情意而可堪赏玩起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轼以豪放著称,其《水龙吟》却是吟咏柳花的细腻婉约之作:“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这篇惜花词章,堪称此类词中极品。

柳絮闹春风,闹的是一份生机,一份活力,一份对春天的热爱。它们虽然生命短暂,但却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尽情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让我们抛开心中的烦恼与疲惫,走进大自然,去感受这一场柳絮与春风的盛宴,去聆听春天的声音,去拥抱这美好的季节。

桐花笺

□杨志明

暮春的邮差总爱迟到。等了一季的泡桐花却在某个晨雾未散的时分,忽然把淡紫色的信笺投递到青瓦檐下。那些花瓣原是蜷成婴儿拳头般的骨朵,裹着灰褐色绒毛,像是裹着旧报纸的糖块。某夜细雨掠过瓦垄,它们便趁着月光舒展,将绢帛般的花瓣层层翻开,露出喉间缀着金粉的蜜腺,引得野蜂醉醺醺地撞进花芯。

小时候家乡的泡桐树特别多,每个村子里都有。泡桐树树干笔挺,直插云霄,庞大的树冠肆意铺展,像撑起一把把巨伞。它们生长速度飞快,栽下后不费太多心思就能茁壮成长,材质轻巧实用,用途极为广泛,自然而然成了村民们的心头好,房前屋后都喜欢栽上几棵。

“一树风铃一树春,桐花不语叹春深”。每至春日,泡桐树还未长出叶片,枝梢上便已簇拥着一簇簇泡桐花。串串花儿悬在枝头,活脱脱一个个小铃铛,每一枚都是由五片薄如绡的花瓣拼成。清晨,露珠在花瓣的褶皱处凝聚,成了晶莹的珠串;风起时,“叮咚”坠地,在青石板上洇出深紫色的句点;花开最盛时,整棵树像是浸在绚烂的霞霭里,连砖缝中钻出来的蕨草,都沾上了几分淡紫,好似被揉碎的绮丽词句溅了满身。

泡桐花的边缘紫中泛白,像极了少女轻盈的裙幅,又似一个个小巧的喇叭。它们一簇簇紧紧相拥,叠成一座繁花堆砌的塔,有的洁白如玉,有的浅紫如梦,有的略添几分深沉。满树繁花盛放,馥郁的香气肆意弥漫。泡桐花的芬芳淡雅宜人,远远就能闻到,清新中裹挟着丝丝甜润,淡香里又藏着一抹青涩。它们远离尘世喧嚣,默默绽放,将自己热情奔放的性子尽情释放,或白或紫,超脱于世俗之外,尽显悠闲宁静之态。

祖父总会找来竹篙,帮我勾下低处的花枝。我轻轻用指腹摩挲花瓣背面细密的茸毛,那触感竟与蚕房匾箩里安静眠着的蚕宝宝极为相似。花萼处渗出黏黏的花蜜,放进口中一尝,是被阳光烘晒到极致的甜,还带着一丝独特的腥气,奇妙的是,这味道竟与蚕蛹在沸水中翻滚时散发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别样的味觉记忆。当蜜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透过窗棂传进来时,蚕儿们正弓着翡翠般的脊背,一点点将桑叶啃出如镂空诗行般的形状。

教室前,也有一棵高大的泡桐树。粗糙的树身上,被顽皮的孩子们刻划得伤痕累累。在那干裂的沟壑里,树脂裹挟着去年的柳絮,缓缓垂落。正午,日光斜斜切过树冠,那些琥珀色的“泪滴”便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老树用棱镜精心誊写的彩虹体回信。我时常望着窗外发呆,泡桐树上小鸟欢快的啼鸣,总让我忍不住地走神。

“树荫如盖遮炎暑,花穗如烟胜紫鹃”,老宅的泡桐仍按时抖开满树信笺。凋落的花瓣总爱栖在井台边的陶瓮沿上,将倒映的云絮染成紫棠色。南风吹过时,那些悬在空中的风铃便簌簌翻动纸页,把四十年前的蚕沙香、树脂泪和玻璃糖纸的脆响,都摇成细雨般的标点,轻轻缀在春末未完的信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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