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4月23日报道法新社4月15日发表题为《在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出生并幸存下来》的文章,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是纳粹最大的妇女和儿童集中营。内容编译如下:
英格洛蕾、米科拉伊、西尔薇、居伊和让-克洛德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出生于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并在这座纳粹最大的妇女和儿童集中营里幸存下来。
“是女性的集体意志让我们挺过难关,”1945年3月11日出生的法国人居伊·普瓦罗致意道,“我们是所有这些女性的孩子,她们当中有医生、律师、农民……”
生于绝境
出生于1944年4月的德国女子英格洛蕾·普罗赫诺亲切地称呼她们为“我的集中营母亲们”。这些女性与其他13万多人一起被关押,其中有两三万人在监禁期间死亡。
直到1943年,在这个仅次于奥斯威辛-比克瑙集中营的第二大集中营里,大多数孕妇在怀孕8个月内会被注射致死药物堕胎,或者看着新生儿被闷死、淹死或烧死。
囚犯们——犹太人、政治反对派、普通犯人——因为害怕被送进“医务室”(“医务室”是医疗虐待和选择处决的代名词)而隐瞒自己怀有身孕。
她们每天劳作12到14个小时,推料车、运砖头、缝制制服或去西门子工厂。
波兰女子瓦莱里娅·派奇在一份证词中写道:“尽管我已怀孕数月,但没有一个看守会考虑我的身体状况。我多次遭到拳打脚踢。”1945年3月25日,她生下儿子米科拉伊。
1945年3月21日,马德莱娜·艾尔默-鲁本纳在“一个狭窄的小间里生下西尔薇,房间跟走廊差不多,没有水,附近没有厕所,没有电,除了地上的蜡烛什么都没有”。
她的德国助产士是关在集中营的普通犯人,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医务室”偷出产钳等,那里有“一间完美的妇科室,所有的产科工具一应俱全”,这名年轻的法国抵抗运动战士在她的著作《我在死亡集中营献出了生命》中回忆道。
孩子出生后,她们同样团结一致,因为孩子是希望的象征。女人们偷来碎布做尿布,偷来食物,用偷来的小瓶子做奶瓶,还偷了医生的手套,用手指部分来做奶嘴。
“女人们用早上领到的温水给婴儿们清洗身体,给他们取暖,保护他们不受监工的刁难。光靠我年轻的母亲是无法让我活下去的。”英格洛蕾·普罗赫诺说道。
死里逃生
从1944年9月起,新生儿被集中到“儿童房”,在那里他们的平均寿命几乎不超过三个月,他们的法国保育员玛丽-若泽·雄巴尔·德洛弗在她的著作《永远抵抗》中这样描述道。她还讲述说:“幼儿的手指晚上会被老鼠咬掉,因为他们独自被关在里面。几乎所有儿童都被饥饿、低达零下15摄氏度的严寒、痢疾、斑疹伤寒等夺去性命。”
母亲们要劳动,每天可以探视五次,但很少有人能够哺乳。奶粉短缺,两奶瓶的量要分给20到40个婴儿。
“妈妈没奶了。一名罗马尼亚吉普赛女子和一名俄罗斯女子给我喂奶,她们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法国人让-克洛德·帕斯拉-帕尔姆巴赫回忆道。他能活下来,得益于他母亲后来劳作的农场里囚犯们的慷慨解囊。
德洛弗观察到,婴儿们很快就像“小老儿”。他们皮肤皱巴巴、肚子鼓胀、脸呈三角形,还患有脓肿和腹泻。
1945年,情况进一步恶化。约6000人在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被毒气杀死,数千名妇女和儿童被送往其他集中营。
囚犯们不得不把西尔薇·艾尔默和她在集中营里的“哥哥”居伊·普瓦罗藏在裙子里,才登上一辆瑞典红十字会的汽车。根据与党卫军首领海因里希·希姆莱达成的协议,红十字会在4月23日至25日期间疏散了7500名被关在集中营的女性。
英格洛蕾·普罗赫诺和她的母亲踏上60公里的“死亡行军”,当时苏联士兵正在逼近,纳粹强迫囚犯行军,以转移至德国和奥地利的其他集中营。她们于1945年5月2日获得解放。
一名捷克幸存者保存的登记记录显示,1944年9月至1945年4月间有522名婴儿出生。其中30名婴儿没有死亡记录。
创伤难愈
返回家中后,孩子们长大、上学,有的直到很晚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生是多么特殊。
比如西尔薇·艾尔默,小时候,她的母亲从未告诉过她,她的出生地是一座集中营。对她来说,拉文斯布吕克就是“一个法国村庄”。
“我是在13岁时发现这一点的,当时我和妹妹去看了一个关于拉文斯布吕克的展览。我们完全没有被提前告知。曾被关押在集中营的人们拥抱了我们。太震惊了。”她回忆道。但她一直拒绝踏足那里:“这让我害怕。”
米科拉伊·斯克洛多夫斯基是波兰人,后来成为一名牧师,他在那里做过多场弥撒,并经常陪同年轻人去那里,“向他们讲述集中营的苦难,这是对那些永远留在那里的人的一种责任”。
贯穿他们一生的一个共同点是,他们的出生环境带来健康问题。
居伊·普瓦罗一直“受到集中营生活经历的严重心理影响”。他曾是一名公务员,有一个儿子,他说自己一生“健康状况都很差”。
西尔薇·艾尔默小时候患过厌食症,并接受过几年的治疗。“我与母亲的关系并不融洽。当她看着我时,她看到的是集中营。”她说。
英格洛蕾·普罗赫诺4岁时被母亲遗弃,直到42岁才知道自己的故事。
她形容自己“生命力顽强,很少生病”,但她的小女儿却得了厌食症。“女儿去世时体重只有30公斤。她看起来就像集中营里的囚犯,却仍然觉得必须把我的负担扛在她肩上。”她说。
“她于2019年去世,终年50岁,最后的推测诊断是‘代际创伤’。”(编译/林晓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