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的冬天,福州的天有些冷,风一吹进骨头缝里,透着寒意。但在福州军区司令皮定均中将的心里,却是一团热火在烧。 “罗大将要来了。”这是皮定均从北京接到的消息。但话里透着凉意:“他不是来疗养,是来管制,不许叫‘首长’,不许探视,不许看报。” 皮定均听完,脸色沉了下来。他是军人,知道服从命令。但他更是罗瑞卿的老部下,罗大将当年是总参谋长、公安部长,那是实打实的共和国开国元勋,对他这个“皮老三”有知遇之恩。现在老首长腿疾严重,被打成“问题人物”,连疗养都被当成“监控”,他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到福州就是到家!”皮定均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然后迅速安排下去——最好的医生,最安静的住所,最可靠的警卫,层层设岗,把那些监视的人隔得远远的。 几天后,罗瑞卿和夫人郝治平乘车抵达福州。一下车,只见皮定均早已带着军区的干部站在门口迎接,帽檐下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激动。人还没走近,他已经张开双臂,大声喊了一句:“老首长,您安心养病,到了福州就是到家了!” 罗瑞卿一下愣住了。他已经太久没听人这样喊他“首长”了。自从被打倒后,他什么都不能做,哪怕是读一份报纸、说一句话,都有人在盯着。他原以为这次“疗养”只是换个地方被“看管”,没想到福州迎来的,是这久违的温情。 那一刻,他的眼圈红了。 皮定均不是说说而已。他亲自安排了骨科专家组,天天来查房;文件、报纸统统送上门;郝治平喜欢养花,他便每次来都带几盆花,有时人不进屋,花悄悄地放在门口——一看见花,罗瑞卿夫妇就知道,是皮定均又来了。 冬日里,一盆盆盛开的花,仿佛是战友的心意,温暖又真挚。 有次皮定均问罗大将:“首长,腿怎么样?” 罗瑞卿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这腿病啊,好起来不容易。但心暖了,人也就轻松了。” 是啊,几十年风风雨雨,从战场打到建设期,如今摔了一跤,也许连命运都不再眷顾。但总有人没忘你曾经的付出,总有人,愿意为你撑一片天。 皮定均就是那样的人。他不怕人说,不怕人告。他说:“老首长养病,我这个当兵的保护到底。” 后来,有人把皮定均的举动偷偷“上报”。可他依旧照常看望、送报、送花。有战友悄悄劝他:“皮司令,太高调不安全啊。”他咧嘴一笑:“怕啥?情分不能丢,人心不能凉。” 这段日子,对罗瑞卿来说,是他“倒下”后最像人的一段时间。他终于可以读文件、翻报纸、跟老战友聊聊天,不再是那个连看窗外都要偷偷摸摸的“被管制者”。 1975年初春,福州的花又开了。罗瑞卿站在阳台上,望着院子里那几盆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的花,眼角湿润。 他对身边的郝治平说:“你记得这些花吗?是皮定均送的,他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兄弟。” 郝大姐点头:“是啊,有这样的战友,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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