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感觉老公已经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今年43岁，老公比我大两岁。结婚十多年，感觉跟他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他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他的。

​​每天早晨，他送女儿上学回来后我们一起吃早餐，各自刷着手机，全程几乎没交流。

早餐桌上的煎蛋在盘子里慢慢凉掉，他的筷子伸向粥碗时，我听见自己手机里的新闻推送声。女儿背着书包跑出门前喊了句“爸妈再见”，他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屏幕蓝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像张被岁月磨旧的光盘。

周末他窝在沙发上看球赛，啤酒罐在茶几上堆成小塔。我在厨房腌酸菜，玻璃罐“砰”的一声封口时，他忽然说：“少放盐，医生说你血压高。”声音穿过油烟机的轰鸣，像片偶然飘过的云。我看着案板上的白菜叶，想起刚结婚时他总抢着切菜，说“男人切菜手劲大，菜帮子脆”。

有天深夜起夜，看见他坐在客厅抽烟。落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烟灰缸里堆着半打烟蒂。我想开口问“是不是工作不顺”，却看见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聊天框——是他高中同学群，有人在聊“当年追的女生现在在哪”。我退回卧室，摸出枕头下的言情小说，封面上的情侣正热烈拥吻，忽然觉得那画面遥远得像上个世纪的电影。

女儿中考前一晚，他破天荒敲开我的房门：“要不咱陪她复习会儿？”我们坐在女儿书桌两侧，他讲数学题时磕磕巴巴，我递草稿纸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像触到片秋日的枯叶。女儿忽然笑出声：“爸妈你们这样像监考老师。”台灯下，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被岁月揉皱的画，虽不生动，却有种安稳的重量。

去年我生日，他下班回来拎着个礼盒。包装纸上的蝴蝶结歪歪扭扭，里面是支口红，色号是过时的玫红。他挠着头说：“看你抽屉里都是这种颜色。”我想起那支用了三年的旧口红，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当晚我涂着新口红和他去接女儿，路过商场橱窗时，看见映着的两个人：他的啤酒肚微微凸起，我的眼角爬满细纹，却都在笑——是那种无需多言，就知道彼此在身边的笑。

如今我们依然各刷各的手机，却会在天气预报说“降温”时，同时往对方衣柜里添件毛衣。他会在我蹲久了腰酸痛时，默默搬来小板凳；我会在他熬夜看球时，煮碗热汤面放在书房门口。那些说不出口的关心，像春夜的细雨，无声地浸润着生活的土壤。

那天整理旧物，翻出结婚时的录像带。镜头里的我们穿着土气的婚纱西装，笑得傻气又热烈。他忽然凑过来看，啤酒肚压得沙发吱呀响：“你看你当年多瘦，现在…”我掐了下他的胳膊：“现在怎么了？现在你还不是离不开我。”他笑出满脸褶子，像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在大学操场第一次牵我手时的模样。

原来中年夫妻的爱，早已从沸反盈天的海啸，变成了深海里的暗流。它不再需要每天说“我爱你”，却会在你鞋带开了时，自然地弯下腰；在你生病时，把药片和温水递到床头；在漫长的岁月里，用沉默的陪伴，把“我和你”熬成“我们”。

就像厨房窗台上的那盆绿萝，从当初的小苗长成了垂帘，叶子上有灰尘，也有阳光吻过的痕迹。我们看着彼此从青丝到白发，从棱角分明到被岁月磨圆，最终懂得：最深的情，是把对方活成了自己呼吸的空气——平时察觉不到，却一刻也离不了。

今晚睡前，他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说：“明天周末，想吃什么？”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心安。“随便吧，”我关掉床头灯，黑暗中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只要是你做的。”

有些爱，走着走着就淡了颜色，却在时光深处，长出了最坚韧的根系。当我们不再追问“爱是否还在”，而是学会在柴米油盐里，把日子过成一首含蓄的诗，或许就懂了中年婚姻的真谛——不是热烈的相拥，而是淡然的相守，是你在，我在，岁月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