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陈赓被捕入狱时,突然口渴想喝水,一名女子端来一碗水,陈赓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渴了。”
那年3月,上海。细密的春雨,扑打在提篮桥监狱的铁窗上。
陈赓被狱卒一脚踹进牢房,前额重重磕在青石板地面。
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转头一看,墙角蜷缩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她身上粗布旗袍沾着草屑,眼神里全是惊恐。
“吓着你了吧,小妹。” 陈赓咬牙撑起身子,后背伤口疼得钻心。
他认出这女孩。几天前在审讯室,她被两个巡捕架着拖进来,嘴里还喊着:“你们没资格抓我!”
女孩急忙爬过来,从袖口掏出块破手帕,想擦他额角的血:“他们又打你了?”
陈赓轻轻挡开:“别碰,脏。” 这时他才看清,女孩左眼下方有块淤青,显然也没少挨打。
女孩叫李丽君。她父亲是纱厂工人,上个月罢工被打成重伤。巡捕房的刘队长趁机逼婚,她当众把聘礼扔了回去,第二天就被以 “妨碍公务” 的罪名抓进来。
“他们说,只要我答应…… 就放我出去。” 她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揪着旗袍下摆。
陈赓靠着潮湿的砖墙,冷笑一声:“这帮混蛋,就会用这下作手段。”
他想起被捕那天,叛徒顾顺章指认时那副得意嘴脸,又想到党中央特科正在想办法营救他,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第三天夜里,陈赓突然剧烈咳嗽。两天没喝水,喉咙干得像着了火,每呼吸一下都疼得厉害。
李丽君慌忙捧起墙角的陶碗,里面是中午剩下的菜汤:“陈大哥,喝点润润嗓子。”
碗刚凑近嘴边,陈赓猛地转头躲开。他瞥见女孩袖口露出的手腕,又看了眼床边三步远的马桶 —— 那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周围没有任何遮挡。
“我不渴,你喝吧。” 他声音沙哑,“别管我。”
李丽君愣住了,看看他干裂的嘴唇,又看看马桶,一下子明白了。她脸涨得通红,手指在碗沿上搓出一道印子:“可你这样下去撑不住的。”
陈赓望着铁窗外漏进的一丝月光,想起在黄埔军校时,蒋介石曾夸他 “陈赓者,黄埔之英也”。
现在身陷囹圄,皮鞭抽打的疼他能忍,但在女孩面前失了体面,他绝不愿意 —— 这是他作为革命者最后的尊严。
第五天清晨,李丽君开始解旗袍上的盘扣。
“你干啥?” 陈赓慌忙别过脸,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
女孩举着半幅衣襟,眼神坚定:“撕开做帘子。”
两人用碎瓷片把衣襟割成布条,又把床单撕成三块粗布。陈赓踮着脚,把布条系在牢房顶的铁栏杆上,三块粗布垂下来,刚好隔出个小空间。
“进去试试。” 他说完,背过身,摸出藏在鞋底的铅笔,在墙上画起地图。
当木桶发出响动时,陈赓故意大声哼起《国际歌》,盖住布料摩擦的声音。
李丽君出来时,眼睛亮晶晶的:“陈大哥,你真有办法。”
陈赓转头,看见她鬓角别着一朵蒲公英,在昏暗的牢房里格外显眼。
第十天,刘队长突然来查房。他盯着墙上的布帘,一脸坏笑:“哟,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陈赓立刻挡在李丽君身前,手背在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别出声。
“把帘子拆了,不然现在就崩了这丫头。” 刘队长掏出枪,抵住陈赓胸口。
李丽君吓得浑身发抖,却听见陈赓用带着湖南口音的话慢悠悠说:“刘队长,你爹当年在湘军当伙夫,是不是总偷拿厨房里的腊肉?”
刘队长的枪口猛地一抖:“你…… 你怎么知道?”
陈赓冷笑:“你以为巡捕房的档案有多保密?我还知道你老婆跟米店老板的事呢。”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刘队长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踹翻木桶后走了。
“你怎么……” 李丽君惊魂未定。
陈赓从破布里摸出半截铅笔头:“当年在特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墙上的地图又多了几道刻痕,那是监狱的布局图。
第二十天,陈赓开始尿血。李丽君偷偷把自己的窝头掰碎,泡在清水里喂他:“多少吃点,不然真撑不住了。”
看着女孩眼下的青黑,他想起老家参加农会的妹妹,也是这么大年纪。
“等出去了,想干啥?” 他轻声问。
李丽君愣了愣,手指摩挲着陶碗边缘:“我想上学,读鲁迅的书,像你一样…… 干大事。”
陈赓笑了,这是被捕后他第一次真正的笑:“记住,啥时候都不能丢了尊严,这比命还重要。”
第三十天夜里,墙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三长两短 —— 是特科的暗号!
陈赓赶紧用铅笔在布帘上画了个箭头,指向墙角松动的砖块。
李丽君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明白,这个总是笑着的陈大哥,从来就没打算在这里认输。
提篮桥监狱的铁窗,终究困不住自由的灵魂。陈赓被救走的那个雨夜,李丽君望着墙上残留的布帘,想起他说的 “尊严是自己挣的”。
那些撕碎又缝补的布片,墙上刻下的希望,还有用布帘筑起的小小尊严防线,都是革命者在绝境中不屈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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