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天,徐深吉穿着整洁军装,站在家乡黄安县的山口,他已经是解放军中将,率部队凯旋。
但他的母亲石顺香,在村口的破屋里,还把儿子的名字刻在灵牌上,点着香火,说着“保佑儿子来世别再打仗”,她不知道儿子早就没死,他就在山外。
十七年前,1932年,古峰岭战役打得异常激烈,徐深吉在战斗中头部中弹,倒在山洼里,血流满面,失去了意识。
红军部队紧急转移,留下了不少伤员和牺牲战士,战友回报说他牺牲了,部队也给家里寄了一份“革命烈士证明书”。
这纸证明成了石顺香的“判词”,她当场晕倒,从此在村头立了个土坟,插上了写着“徐深吉之灵”的木牌。
这位母亲每天给儿子的牌位上香,逢年过节放纸钱,说儿子战死得光荣,她一个人种地过活,日子苦得不行。
村里人劝她另找出路,她摇头说:“我儿是英雄,等他转世回来。”没人敢再劝。
1949年部队打回黄安,徐深吉没有直接现身,他怕母亲太激动,就先让警卫员带着他的亲笔信、军装照和一条他从小戴的铜手链去找母亲。
石顺香一听是部队来人,连忙拿出她那张发黄的“烈士证明”,哭着说:“他是为国捐躯的好儿子。”
警卫员把信和照片递上,说:“大娘,他没死,他让我们接您去见他。”
石顺香一把抢过信,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她手抖得厉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嘴里念着:“我的儿子,真的是你?”那条铜手链,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年是她亲手帮儿子拴上的。
母子重逢那天,村里几乎全出动了,徐深吉穿着军装,在队伍前等着,石顺香一步步走过去,望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一时间站住不动。
徐深吉喊了一声:“娘——”她扑过去,捶着他的肩膀哭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以为你早死了!”
徐深吉把母亲接到北京,找了间屋子住下,石顺香住进北方的大院,哪都不想去,就盯着院子里的槐树发呆。
有时她还会半夜起床,摸出那张烈士证明书看一看,嘴里嘟囔:“人活着比啥都强。”
另一边,左权的母亲等来的却是确凿的噩耗,左权1942年在抗战中牺牲,尸骨都留在晋冀鲁豫交界的大山里。
他牺牲的消息早已传到延安,但家乡的老母亲并不知道,她一个人种地,眼睛都快瞎了,1949年解放军进入湖南,朱德特地交代部队绕道去看左权的母亲。
战士带去的是左权牺牲的证书和照片,还有一封朱德亲笔写的信,老人坐在门口,听完消息没哭。
她接过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念完后说:“吾儿为国牺牲,死得值。”
她不识多少字,那封信她拿去村学请人念了三遍,接下来的几天,她在家门口搭了个小棚,把儿子的照片摆上,每天磕头三次,念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爹没白养你。”
还有叶飞,他原名叫叶启亨,小时候就被谢宾娘收养,1928年参加革命后,他换了名字,跟家人失联二十多年。
福建解放那年,他已经是将军了,他托人带信回老家,让人接谢宾娘到福州。
谢宾娘到了大院,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个小时,叶飞走进来时,她站起来,打量半天,问:“你谁?”
叶飞笑了,说了句:“娘,我是阿亨。”老人愣住了,转头就要走,叶飞一急,说了他小时候在村头井边摔破头的事,还说自己屁股上有一颗黑痣。
谢宾娘眼眶一下红了:“阿亨,真的是你?”她上前摸了摸叶飞的脸,嘴里一直重复:“你没死,你真没死。”
他们母子抱在一起,谢宾娘坐在他腿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不肯撒手,她说:“我这几年连你的名字都不敢念。”
粟裕的事也差不多,他从家走得早,后来一直在外作战,二十多年没回过一次,母亲梁完英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听力也差,村里人早就说他战死了。
南京解放那会,粟裕托陈毅帮忙,把老母亲接来团聚,梁完英见儿子第一眼没认出来,靠着声音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儿!”她拉着粟裕的手看了好久,摸着他的白头发叹了一句:“你是为国家操心操白的头。”
这几位将领的母亲,有的等到了孩子回来,有的却等来了一纸牺牲证明。
她们都曾日夜守着希望,也守着最深的痛,战争隔断了亲人之间的联系,让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
那些年,很多母亲靠的不是信,而是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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