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内景图。

西南壁“尚食尚酒图”。

6月4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对外公布了阳泉南杨家庄元代纪年壁画墓M6的发掘资料，该墓葬为砖室结构，有明确纪年，制作考究，壁画绘制较为精美，丰富了阳泉地区砖室壁画墓的材料。该墓为迁葬性质的聚族合葬形式，结合三个耳室的布局和装饰风格判断，应为祖孙三代的合葬墓，并以“堂号”的设置来区分长幼，这在阳泉地区同时期墓葬中属首次发现，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元代的丧葬习俗。

南杨家庄墓地位于山西省阳泉市高新区南杨家庄村，为配合阳泉市高新区物流园项目建设，村民于2022年5月在迁坟动土过程中发现一座有明确纪年的砖室壁画墓，随后共在项目范围内勘探发现31座古墓葬，山西省考古研究院与阳泉市文物管理中心组成联合考古队对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该批墓葬中共有3座具有明确纪年题记的砖室壁画墓，其中编号M6的壁画墓时间最早，为至元二十八年（公元1291年），共出土瓷器、陶器、铜器、铁器等19件(套)随葬品，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在随葬品中，多件器物上有“贾”字墨书，结合相关资料可判断，该墓墓主为贾氏族人。

“堂号”题记在该地区首次发现

据该项目考古负责人韩利忠介绍，M6为带耳室的八角形仿木构砖室壁画墓，由墓道、墓门、甬道、墓室、耳室组成。墓室主室平面呈八角形，砖砌仿木构穹隆顶结构。南壁连接甬道，北壁、西北壁、东北壁各有一门连接耳室。墓葬内人骨置于三个耳室，共计七副，均为迁葬，骨骼均属人为的收拢摆放，整体保存较差，身上可见织物和草席残留，但不见棺木痕迹，这种丧葬方式在金元时期墓葬中普遍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M6墓葬中的壁画非常有特色，南壁墓门内西侧以赭黄彩书“至元弍拾八年”，上部另有墨书“至元”二字和半个“至”字，当是误写。西南壁为“尚食尚酒图”，画面前端为一张黑漆长方桌，桌面饮食器用丰富，前有酒壶、盏托、小口罐、托盘、玉壶春瓶等，桌子后方站立三人，均为男性作捧物进侍状。三人身后有一个大酒缸，上有墨书“大州金波”。西壁为砖砌直棂窗，两侧白灰墙面上分别墨书“明窻(窗)之下”“必有贵人”。西北壁耳室门洞，两侧白灰墙面分别墨书“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门上墨绘牌匾，其上墨书“静乐堂”，北壁门上牌匾墨书“无优堂”，两侧分立男女侍者各一。东北壁耳室门洞两侧分别墨书“有(钱)不使用”“死后一长(场)空”，牌匾墨书“安乐堂”。作为聚族合葬墓，结合三个耳室的布局和装饰风格来判断，为祖孙三代的合葬墓。北耳室门两侧的侍者彩绘和门额上的牌匾形制及墨书堂号，均显示其应为尊位；东北和西北耳室“安乐堂”“静乐堂”的对称布置，作为昭穆制葬俗的反映，葬子辈的兄弟二人；西北耳室西南角的儿童骨架即为孙辈。同时，“堂号”的设置在阳泉地区同时期墓葬中属首次发现，为贾氏宗族郡望研究提供了实物资料。

墓葬壁画上的题记充满“智慧”

该墓葬壁画之所以珍贵，除了其绘制精美外，也是因为壁画题记的丰富多彩。

西壁上有“明窻(窗)之下”“必有贵人”的墨书，东北壁耳室门洞两侧分别留有“有(钱)不使用”“死后一长(场)空”的墨书，这种通俗化的表达，在同时期墓葬中，很少见。韩利忠告诉山西晚报·山河＋记者，通过他们的初步判断，“明窗”或许代表着窗明几净的意思，显示了古人的一种生活格调或者雅致氛围。“古代墓葬中的一些题记，有部分是工匠题写的，对于匠人来说，他们是有一些创作权利的。以‘有(钱)不使用’‘死后一长(场)空’这句话来说，这是一个对仗的民间俗语，可能出自于南宋以后儒家学者所撰的《名贤集》，里面多是俚谚，分为四言集、五言集、六言集、七言集四段，易诵易记，读之朗朗上口。通过这句话，其实也表达了古人对财富与生命态度的思考，或者说他们的价值观，就是要让人珍惜眼前生活。”韩利忠说。

该墓东南壁上有明确题记“大元国至元二十八年七月十三日”，这个日期具有重要的标尺意义。“至元二十八年，是元世祖忽必烈改国号为元之后的20年。这个时候，中国北方地区经济得到一定程度恢复，而山西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同时作为靠近元大都的‘腹里’地区，受到元朝统治者高度重视和关注，使得山西在经过金末战乱以后获得迅速发展，成为全国经济比较繁荣的地区之一。”韩利忠介绍，南杨家庄村在元代属平定州管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作为边陲小县而寂寂无闻。直至北宋，作为宋太祖征河东的首下之地，在太平兴国二年始建平定军，历经金、元一步步发展成为晋东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历年大量发现的宋金元砖室壁画墓，都从侧面反映了当时富裕阶层的生活面貌，为研究当时平定州的政治、经济面貌提供了实物资料。

山西晚报·山河+记者孙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