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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点,许韶恩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十七岁的耳朵捕捉到阳台传来的异响,那声音

深夜三点,许韶恩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十七岁的耳朵捕捉到阳台传来的异响,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撕扯棉布,又像是压抑的抽泣。

她扒开窗帘缝的瞬间,月光正好打在小S蜷缩的背影上——那个在镜头前永远张牙舞爪的女人,此刻正用颤抖的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反复拨打一个早已停机的号码。

"大姨的号。"许韶恩后来说这句话时,指甲在牛仔裤上划出几道白痕。她看见母亲突然僵住的背影,看见亮着幽光的手机从毛毯里滑落,看见小S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这个在综艺节目里把明星怼到结巴的毒舌主持人,此刻正对着三十秒的接通提示音溃不成军。

相册摊开在客厅地毯上已经三天了。许韶恩每次经过都看见母亲以同样的姿势凝固在那里——食指悬在照片上方两厘米处,像是怕碰碎了什么。那是大S去年在京都给她拍的游客照,背景里的樱花树现在应该又开花了。小女儿数过,母亲盯着这张照片最长的一次,足足有十七分钟没眨眼。

"我们假装没看见。"许韶恩的姐姐把妹妹拽进厨房,水龙头开到最大声才敢说话。姐妹俩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种默契:当母亲半夜在阳台徘徊时,当餐桌突然多摆一副碗筷时,当浴室里响起两个人的对话声时。她们知道小S正在用这些细碎的仪式,搭建一座通往亡者的独木桥。

心理咨询师把这称为"延长哀伤障碍"。但许韶恩更相信楼下便利店老板娘的说法——活着的人需要给眼泪找个容器。那个总在值夜班的大婶见过太多类似场景:穿校服的男孩每天来买亡父最爱的薄荷糖,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定期租借已故妻子追过的偶像剧DVD。现在轮到她母亲,固执地拨着永远不会接听的电话。

大S的衣帽间保持着最后使用时的模样。许韶恩偶然发现母亲会把脸埋在那件羊绒大衣里深呼吸,香水混着樟脑丸的气味在清晨格外刺鼻。有次她撞见小S对着梳妆镜涂口红,涂到一半突然停住,然后拿起另一支口红在镜面上画了个笑脸。那是大S生前最爱的色号,现在正沿着镜面缓缓下滑,像道凝固的血痕。

追思会过去两个月后,小S开始整理姐姐的社交账号。许韶恩看见母亲把每张合影都备份了三份,云端硬盘的命名方式是"待修复文件01"。最令人窒息的是某个深夜,她发现小S戴着大S的耳机在看《康熙来了》的旧片段,屏幕里两姐妹正在互相吐槽,而现实中的观众正用拇指反复摩挲暂停画面里姐姐的脸。

十七岁少女的手机备忘录里多了条加密笔记:"今天妈妈又对着空气说话了,这次她笑得很开心。"许韶恩不确定这是好转的征兆,还是更深的沉沦。她只记得上周帮母亲染发时,发现那簇新生的白发形状很像大Sakura的轮廓——就是照片里那棵笼罩着姐妹俩的樱花树。

殡仪馆打来电话询问骨灰盒安置事宜那天,小S突然恢复了主持人语速。她流畅地报出墓园编号、石碑尺寸和刻字方案,挂断后却把冰箱里的鸡蛋全部打进了垃圾桶。许韶恩默默收拾残局时,听见母亲在浴室里唱《姐妹》,跑调的部分和葬礼上放的那版一模一样。

最新一期节目录制现场,小S突然即兴加了段脱口秀。她调侃嘉宾时的某个挑眉动作让导播间炸开了锅——这分明是大S的招牌表情。收视率创新高的庆功宴上,许韶恩看见母亲躲在消防通道里对着手机录音:"姐,我今天学你说话了,他们都没发现。"

梅雨来临前的某个凌晨,许韶恩被雷声惊醒。她看见母亲站在阳台,雨水正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渗进来。小S手里攥着两张去京都的机票,其中一张的乘客姓名栏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少女转身从书桌抽屉取出自己的储蓄卡,她知道明年樱花季来临前,自己必须学会如何当个合格的旅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