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什么要立李治为接班人?贞观二十三年的夏夜,终南山的风带着松涛声钻进翠微宫。李世民躺在龙榻上,枯瘦的手指攥着枕边的《帝范》,书页边缘被摩挲得发卷。殿外传来皇子们请安的声音,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却只对侍立的长孙无忌摆了摆手。 没人比他更清楚,选接班人这事儿,比打突厥难十倍。 李承乾曾是铁板钉钉的太子。那孩子五岁就跟着大儒读书,十岁能替他监国,每次奏对都条理分明。李世民还记得,有回在丹霄殿考较经义,李承乾引经据典驳斥博士,气得老学究吹胡子瞪眼,他却在龙椅上笑得直拍大腿。可后来呢?腿疾让这孩子性情大变,偷偷在东宫模仿突厥可汗的葬礼,甚至想学着自己当年玄武门的样子逼宫。废黜他那天,李世民把自己关在书房,看着李承乾小时候画的《君臣论道图》,墨汁洇透了三层宣纸。 李泰是另一个选项。这儿子跟他最像,肚子里装着满肚子学问,主编的《括地志》摆在御案上三年了,翻得边角都起了毛。每次宴饮,李泰总爱跟他讨论兵法,说要像汉武帝那样开疆拓土。有回李世民摸着他的肚子开玩笑:“这么沉,里面装的都是学问?”李泰顺着话头撒娇:“儿臣肚子里,装的都是对父皇的孝心。”可这话听着暖心,背后却藏着刀子——李泰曾私下对李承乾说:“你腿脚不便,还占着太子位,合适吗?”更让李世民脊背发凉的是,这儿子竟承诺将来杀了自己的儿子,传位给弟弟李治。帝王家哪有亲情可言?他太懂这种承诺背后的算计了。 李治站在兄弟中间,总像株没长开的松柏。别的皇子忙着拉拢朝臣,他却常去感业寺给亡母祈福。有次李世民让皇子们论政,李恪侃侃而谈要严惩贪官,李佑主张增加赋税,轮到李治,他憋了半天只说:“百姓日子苦,少征点徭役就好。”当时满朝文武都觉得这孩子没出息,李世民却盯着他捏紧的袖口——那里面藏着张纸条,记着关中今年受灾的州县名称。 真正让李世民下定决心的,是那个雪夜。他病得下不了床,李泰带着太医来看诊,进门就问:“父皇要是龙体欠安,儿臣该如何稳住朝堂?”话里的急不可耐像火星子,烫得李世民心口发疼。同一时间,李治却裹着满身风雪闯进来,跪在床前一句话不说,眼泪噼里啪啦掉在锦被上,打湿了好大一片。 长孙无忌曾劝他:“吴王李恪英武,像陛下年轻时。”李世民没接话,只是让人取来李恪的生辰八字。那孩子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血管里流着前朝的血。当年玄武门的血还没干透,他不能让大唐再冒一次险。李恪打猎时曾一箭射穿三只鹿,回来得意地炫耀,李世民却冷冷地说:“射鹿容易,射人心难。” 李治被立为太子那天,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这孩子紧张得手心冒汗,接过印玺时差点没拿稳。退朝后,李世民把他叫到偏殿,指着墙上的《玄武门图》问:“看懂了吗?”李治摇头。李世民叹了口气:“这图里的刀光剑影,都是因为欲望太盛。你性子软,或许不是好事,但对百姓来说,软点比狠点强。” 弥留之际,李世民拉着李治的手,感觉这孩子的手心跟自己一样凉。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别学你爹,也别学你哥。做个守成的皇帝,就好。”殿外的漏刻滴答作响,像在数着他剩下的时辰,也像在为大唐的未来,敲着不确定的鼓点。 李治后来真的没让人失望。他在位时,百姓的赋税比贞观年间还轻,朝堂上少了些杀气腾腾的争斗。只是没人知道,他夜里批阅奏折时,总会对着李世民的画像发呆——那画像里的父亲,眼神锐利得像鹰,而他自己,更像只谨慎的鸽子。 参考书籍:《旧唐书·太宗诸子传》《新唐书·高宗本纪》《资治通鉴·唐纪》#贞观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