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元节这天直播鉴宝，连线到了当红男神。
我看着他脖子上戴着的白色玉佩，大剌剌的说。
「鬼节到，你这招魂幡长得挺好看，就是费命，今晚你是不死也得残。」
1
我直播连线到了当红男神于楠峥。
而这一天正好是中元节，俗称鬼节。
就在刚刚，我告诉他，他脖子上的白色玉佩是招魂幡。
于楠峥听了我的话，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的黑料很多，就连不粉他的路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堪称无情商的怼人小能手。
果然，他下一秒就怼起了我。
他拨弄着那块玉佩，不屑的语气说道：
「神神叨叨，一个跳大神的瞧把你能的，什么招魂幡，这是我妈送我的七岁生日礼物，我带了二十年。怎么？坑人坑到我这里来了，信不信我曝光你。」
弹幕也在疯狂刷着屏。
他的黑粉多，弹幕呈现两极化。
【呦呦呦，怼人精又开始了，真无语。】
【怎么看个鉴宝直播也能连着他呀，他爹不是半个月前还失踪上了新闻吗，这才几天，他就出来抛头露面嘻嘻哈哈，晦气死了，主播张灵灵也是倒霉啊。】
【我靠招魂幡？今天正好中元节，不会真有鬼吧？】
【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吧，这张灵灵一看就是个骗子，什么鬼节，什么招魂幡，现在咱们接受的可是科学教育，你们九年义务教育白上了啊？！】
【对啊对啊，一听就是唬人的，弹幕竟然还有人信。】
看着弹幕上刷起来的说我是骗子的言论越来越多，我也没生气。
只是平静地说道：
「招魂幡本就是亦阴亦阳的物件，得此物者只要没沾染过血腥气，那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好东西，但是若沾染过……这玩意就成了要命的东西。」
「而你，印堂发黑，耳垂青紫，面相就透着邪气，你杀过人吧。」
「今天鬼节，招魂幡也吸够了你的阴气，赶紧摘下来扔了吧，说不定还能活。」
2
我云淡风轻地诉说着杀人这两个字。
弹幕瞬间又爆起。
于楠峥愣了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杀过人！信不信我让我的律师给你发律师函？！」
我掐了掐指头，接着说道：「阴气亏损，你杀的还是你妹妹。」
弹幕静止了一秒。
【我靠主播说的这么具体，听起来怪像那么一回事嘞。】
【不会是真的吧？？？话说于楠峥有妹妹吗？怎么没在新闻上见过。】
【我靠，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蹲，国民男神真杀过人吗？？？】
于楠峥闻言笑了起来，慢慢说道，「你接着编，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我根本就没有妹妹。」
我皱了皱眉头。
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
「不可能，你肯定有个妹妹，我不可能看错。」
我坚定地说。
弹幕上立马有人反应：
【翻车了吧，于楠峥根本就没有妹妹，他是于家的独生子，这主播真是瞎话一箩筐，好好鉴宝不行吗？非得鬼鬼神神的，取关取关。】
【我就说肯定是个骗子吧，刚开始竟然没人相信我发的弹幕，这下信了吧。】
很快我的直播间就走了十几个人。
可是不管弹幕怎么骂我，我还是咬定他肯定有个妹妹。
于楠峥来了兴趣，眉毛一挑，看上去是好胜心也起来了。
「好，那我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你。」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点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奇怪地是有点颤抖。
「…喂。」
「老妈，我想问问我有没有过妹妹啊。」
他问完甚至还胜券在握的冲我扬了扬下巴，「该揭穿你喽，江湖骗子～」
电话那头顿了顿，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带着一股悲伤。
「……小峥，你其实算是有过个妹妹。」
弹幕瞬间哗然。
3
这对我来说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于楠峥却呆住了。
「什么叫算是有过个妹妹？妈，我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着，语调带上了悲伤，「只是她还没出生就去世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那次不小心把妈妈推下楼梯吗？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问我………」
突然于楠峥妈妈话锋一转，之前语调中的悲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对了，今晚天气变冷，你晚上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玉佩也好好戴着，保平安，别让妈妈担心。」
弹幕又涌动起来。
【我靠我靠！！！！真神了！！！！我严重怀疑这是他们演的！！！】
【惊天大瓜啊，于楠峥真的杀过人。】
【于妈妈不是都说了吗，那是阿峥小时候不小心的，这也不算杀人吧！！】
【粉丝包容度这么高的吗？！怎么就不算！再怎么也是个小生命吧。】
我冲着屏幕哼了一声。
提醒他道，「摘了吧，马上就晚上喽，到时候死亡可就离你不远了。」
于楠峥嗯嗯哼哼回了几句，颤颤巍巍挂了电话，过了两分钟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攥着脖子上的玉佩嘴硬道：
「蒙的倒挺对，但是我都说了这是我老妈送我的，她怎么可能送害我的东西！」
我一脸无所谓，「因为你妈死了啊。」
…………
【……主播是怎么这么平淡地骂人的啊。】
【这是骂人的还是她妈真的死了？？刚刚不是还在通电话吗？我靠，我已经不确定了，就妹妹那事儿，这主播好像真有点能耐。】
于楠峥觉得我话里有话，生气了，瞬间失去语言管理。
「你有病啊，你妈才死了！！」
我问，「你不信？你不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很虚吗？我昨天还刷视频刷到她，脸色发青，也不知道被寄生多久了，她送你这玉佩说不定就是想把你当养料，只要你最后被阴灵杀死，招魂幡就能转化为转阳玉，她体内的东西就好起死回生。」
「而且大家都听见了，她让你今晚别乱跑，好好戴着玉佩待家里，就是为了吸引阴灵鬼怪好杀了你哦。」
于楠峥冷哼一声。
我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好，你要是还不信，到了晚上，红月出，招魂幡会招来阴灵附身你最近亲近的人身上，沿着你的气味找来，把你生吃还是活剐我可就管不了了。」
我刚说完，于楠峥别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门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像个催命符一样，快速且密集地响着。
所有人都吓了一激灵。
弹幕有人接道：
【我好害怕我靠，这门还是别开了吧，艹，恐怖氛围拉满。】
【开开开，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鬼（疯狂搓手）。】
【这直播该说不说，还是有点意思的哈，于楠峥去开门啊，是不是个男人。】
于楠峥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滴，他咽了一口口水，哀怨般看向我。
「艹！」他飙了一句脏话。
「张灵灵都赖你！吓得我腿软了，都挪不动步子去开门了！！」
我无语。
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泛粉的月亮低低地挂在了天空。
晚了。
天黑了。
4
我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该说了我都说了，信不信在你，从月亮上来看，估计还有两个小时，你妈就该来取用你血肉滋养出的转阳玉了，还有，话说到前头，阴灵杀人可是很残忍的，和古代的五马分尸有得一拼，保证到最后你没有一块完整的肢体。」
于楠峥被唬住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戴上蓝牙耳机，屏蔽掉手机的直播声音，慢慢挪动身子走到了猫眼前面。
他咽了咽口水，把眼睛贴了上去。
两秒后，忽然他表情带上戏谑，拿起手机举到了猫眼处。
「吓唬谁呢，真无语，都看清楚了，这是我经纪人另外也是我姑姑，王姐。」
只见透过猫眼，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
说完还不等我反应，他就打开了门。
王姐和蔼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
她笑着问。
「楠峥啊，你姑父今天在公司加班，我也正好忘拿钥匙了，就你家离得近，姑姑今晚借宿一下可以吧？」
于楠峥呼出一口气，随意道，「行的姑，老地方，最右边的客房，你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房间了。
他呵笑着，「看，王姐那么温柔，哪会是什么鬼，张灵灵你吓人能不能有点新意，下点功夫。」
我无奈地叹气。
问道，「你没发现她是踮着脚走路的吗？」
弹幕霎时顿住。
于楠峥也被问得一愣。
刚才根本就没人注意到王姐的下半身。
这时弹幕有人发了刚才的截图。
而画面正是王姐的背影，她的两个脚后跟都是踮起来的。
【我一直有录屏，刚想问嘞，主播就说了，她咋这样走路？不会真是被阴灵附体了吧？】
【靠北哇，好吓人好吓人。】
【默默收回被子外的脚。】
于楠峥点开那张截图单独确认，看了又看。
我赶紧补一句，「被阴魂附体，手掌上的掌纹和指纹会消失，你可以再去确认一下。」
他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说，「好，我还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了，看我不拆穿你。」
他把手机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了后置摄像头，然后随便拿起一个东西藏在了身后，冲着屏幕说道，「我去给她个东西，她伸手接的时候，大家记得帮我截图留证。」
说完他就走进了王姐待着的客房。
一开门，王姐房间也不开灯，黑漆漆的，于楠峥摸着黑打开了灯。
灯光霎时亮起，黑暗散去，于楠峥咫尺之内，王姐直挺挺的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瞪得圆润，额头上一个大川字，皮肤在灯光的照耀看起来无比惨白。
瞬间王姐的脸对上了摄像头，占满了整个屏幕。
直播间里的人都被吓得不轻，我也被吓一激灵，大喊了一声「艹」。
于楠峥更不用说，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口袋里的手机被颠到了地上，后置摄像头正好能拍到他们两人。
「…姑姑…你怎么不开灯站在门后头啊……」
王姐赶忙去扶于楠峥，「哎哟，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能摔，我就下床走走，谁知道你突然进来开灯。」
屏幕中，我看到王姐去扶于楠峥手的一瞬间，于楠峥脸就唰地变得惨白，腿也抖了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摸出来了。
5
王姐拉着于楠峥坐到了客房的床上，「来，摔得不轻吧，腿都抖了，在姐这歇会吧。」
她往地上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就捡手机。
直播间内那半边的屏幕上，王姐的整个手掌都在屏幕内。
而在于楠峥苹果高清摄像头的捕捉下，所有人都看清了王姐的手掌。
那上面光滑得反光，一丝褶皱都没有，更别说会有纹路了……
直播间的所有人全都炸开了锅。
【听，有什么东西摔得稀碎，哦，是我的科学世界观。】
【我已经进入我奶奶的禅房了，观音菩萨会保佑我的，阿门。】
【拿起了我的十字架，还有楼上不应该念阿弥陀佛吗？】
【于楠峥快跑吧，经纪人肯定是被阴灵附体了，张灵灵之前可说过会被生吃还是活剐的！！】
于楠峥一身冷汗，赶忙回过神来，在王姐前头把手机捡了起来护在怀里。
「…不用王姐，不麻烦你！」
王姐歪着头，用脚尖走了两步，挡住了房间门，温柔地注视着他。
可这一刻，在所有人眼里，那温柔的笑容似乎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我的声音透过耳机穿进于楠峥的耳朵里。
「走走走，别跟她待着，找机会跑路。」
于楠峥早就想跑了，跟王姐找理由说想去厕所。
王姐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头发在迅速脱落，而王姐自己像是根本没有感知到一样，甚至发出桀桀的笑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恶心到了。
于楠峥更不用说，早已经吓得捂住了嘴巴，全身都不可自抑地抖动。
良久的沉默后，王姐终于让开了路，迟钝地开口道，「好，去吧。」
只是她却走出房间转动着眼球注视着于楠峥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