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呦呦小鹿，素材：李婷

「声明：文章素材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为广大网友阅读顺畅，用第一人称叙述，请理性阅读」

妈妈葬礼结束后，我发现继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和之前相比大不一样，神情恍惚，而且忘性很大，有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突然大吼大叫，看着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我感觉很不对劲，也很害怕，于是和两个弟弟一起把继父送去了县城最大的医院。

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之后，我和两个弟弟面面相觑:

原来继父的精神真的出现了问题，医生说有可能是妈妈的离世给继父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导致他精神错乱了，而且以后可能是常态，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

我看着坐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继父，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妈妈这么多年婚姻，夫妻恩爱和睦，很少红脸，如今妈妈走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没了，所以就变成这样了，爱原来真的可以让人疯魔，真是可悲可叹啊。

我和两个弟弟不死心，又把继父送去了省会医院检查，结果大差不差，我们也只能给继父开了点药，又把他接回家了。

我确认继父入睡之后，就和两个弟弟商量继父的养老问题，毕竟妈妈已经不在了，继父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独处指不定出什么问题。

大弟弟沉默良久，最后只吐出一句话，“送叔叔去疗养院吧”

二弟弟也接腔道，“大姐，哥哥说的对，咱们现在都有各自的家庭，每天忙着工作忙着养家，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送叔叔去疗养院对我们都好”

两个弟弟想法一致，却也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他们各自为难，只能把抚养他们多年的继父送去疗养院，我理解他们，但心里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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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继父相识的那个午后，过去多年，我仍旧记忆犹新。

那是我10岁那年的寒假，我每到冬天特别畏寒，所以每天午后，我都会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会晒晒太阳。

金色的阳光撒下一层柔软的光辉，让人特别的温暖和舒服，也让我昏昏欲睡。

我似睡非睡之间，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对劲，睁开眼的刹那，我看到了一双慈祥的眼睛。

或许是看到我醒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你在睡觉，大冬天的，怕你着凉了，就给你盖了个小毯子”

我打量了下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若有所思，这个男人莫不是我妈妈给我找的继父？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看着他倒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在我愣神的片刻，我妈妈的大嗓门由远及近，“婷婷啊，这就是妈妈和你说的张叔叔，赶紧叫人啊”

果不其然，这还真是我妈给我找的“新爸爸”，虽然我心里有点不得劲，但是迫于我妈的威胁，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叫了声“叔叔”。

他哎了一声，黝黑的脸仿佛多了几缕绯色，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我内心里并不排斥妈妈给我们找个继父，只是可能刚开始接触，有点不适应罢了。

而且，这些年来，妈妈因为带着我们三个孩子，所受的苦，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亲生爸爸是村里“小有名气”好吃懒做的人，自我懂事以来，我爸就很少干活，大部分时间就是在他那些狐朋好友家里喝酒打牌，偶尔在秋收的时候帮忙也是怨声载道。

可以说，一家人的重担基本是妈妈一个挑起来的。

妈妈说，“原本以为你爸爸只是因为重男轻女，在知道我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后，少了上进心，我想着生了儿子后，他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就是本性如此，自私自利，毫无家庭责任感”

要不是我们三个孩子的牵扯，我想，我妈和我爸爸的日子老早就过不下去了。

在我八岁那年，我爸在朋友家喝酒回来的途中出了意外，也宣告了我爸和我妈摇摇欲坠的婚姻彻底结束。

此后两年，我妈田里地里，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撑起了整个家，直到继父的到来，也彻底改善了我们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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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是妈妈娘家亲戚给介绍的，是外地人来这边讨生活的，因为家里兄弟众多，家里贫困一直娶不上媳妇。

也许是缘分使然，他和我妈认识后，两人一拍即合，在相识半年后就领证结婚了。

我倒是乐见其成，毕竟继父来了，妈妈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只是双胞胎弟弟好像对妈妈再婚这件事很排斥，我想着可能是年纪小吧，等他们大点，可能就能理解妈妈的初衷了。

继父确实是个顶好的人，虽然他没有自己的房子，一直住在我们乡下的老屋里，但是他很勤快，不但做工厂里的活，田里地里也是一把好手，还有一手好厨艺，就连一向挑食的弟弟，也能多吃半碗饭了。

继父人缘很好，来家里不到半个月，就和村里邻里关系都处的很好，就连外公外婆都说妈妈找到了一个好男人，和我的亲爸对比来说，那真是强很多。

以前妈妈和我亲爸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抱怨，但现在换了继父，情景大不一样，妈妈脸上的笑容多了，抱怨少了，偶尔有，也只能算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吧。

比如，我妈老是埋怨继父花钱大手大脚，每次从镇上回来总是给我们带各种好吃的。

比如，我妈老是埋怨继父把烧的红烧肉都留给我们三姐弟吃，而他，永远只夹青菜，妈妈心疼他给他夹了两块，又被继父给夹到了我们碗里。

继父总是义正言辞的说，“元慧啊，我都一把年纪了，吃不吃肉都无所谓，而且我也不喜欢吃这玩意，但孩子们正在长身体，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他们啊”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只能说是能吃饱穿暖，红烧肉也是很奢侈的食物，但继父隔三差五都会去镇上买农家土猪肉给我们打牙祭。

继父做的红烧肉味道那真是一绝啊，每次快要出锅时，我们三个都眼巴巴的围着大锅灶流口水。

但继父从来不吃，他说他不喜欢吃，把这么美味的肉留给妈妈，留给我们三个孩子，起初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直到那天，我看到继父收拾盘子时，在吃剩下的一块油渣子，我才明白过来，继父不是不喜欢吃肉，而是习惯把那些好的东西留给他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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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在我上初二那年，继父和妈妈也凭着勤劳的双手，把家里的瓦房翻新成了新的楼房，房子更宽敞了，我们三姐弟都有了自己独立的卧室。

两个弟弟也许是年纪大了点，体会到了继父的好，和继父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了，我也替继父感到欣慰，因为他这些年的付出终于收获回报了。

我高中后，家里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了，种田种地赚不到啥钱了，那时候，村里很多的年轻人都去了外地打工，而继父和妈妈也带着我们搬到了县城。

那时候，我在学校里寄宿，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两个弟弟那时候还小，妈妈每天照顾他们，再做点零活填补家用，而继父则干了工地，继父年轻的时候做过木匠学徒，做工地也算是有点基础。

我以前只知道在工地上干活很辛苦，早出晚归的，但是我亲眼见过，这种辛苦可能比我认知里的辛苦要多十倍或是百倍。

那是我上高二的一个周末，那天是继父的生日，平常继父都在工地上吃饭不回来的，这一次我想给继父一个惊喜，于是自告奋勇要给继父送生日大餐。

那天气温有30多度，我冒着火热的太阳去工地上给继父送饭，当我看到继父站在差不多有三层楼高的架子上干活时，我一阵眩晕。

太阳晒得我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我赶紧叫了声，“叔叔，吃饭拉？”

也许是叔叔干活干的很专注，我叫了好几声才得到他的回应，我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继父才下工。

我看到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还有额头上那细密的汗珠，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我每天坐在教室里，太阳晒不着，风吹不到，但还是抱怨学习太苦了，那继父冒着这么大的太阳干活挣钱，那不是更辛苦吗？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愧疚难当。

这时，继父可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婷婷怎么了？”

我愣了下，回了句没事，就把带来的饭菜打开一一放在小板凳上，继父看了一眼，瞬间眯起了眼，“婷婷真孝顺，都是叔叔爱吃的”

我嘚瑟的回道，“那当然，这全是我做的呢”

继父夹了一口红烧肉在嘴里，给了我一个大拇指，“婷婷真棒”

我笑了笑没说话，以前继父把好东西都留给我们吃，现在我们长大了，也要多为继父着想才是，看继父吃的津津有味，我心里也很高兴。

就在这时，有工友路过打趣道，“老张，今天加餐了啊？”

继父指了指我得意的介绍道，“这我闺女，亲自给我做的生日大餐”

工友投来羡慕的眼神，“你这闺女真不错”

继父得意的回道，“那当然，那可是我闺女”

继父言语间全是自豪，让我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之前因为我学习不好，继父一直都很忧心，我以为他对我是失望的，没想到，在他眼里，学习普普通通的我也成为了他炫耀的资本。

为了不辜负继父的期望，我也当更加努力才是，我心里暗暗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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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参加了高考，发挥的比我想象中的好，虽然只考上了一个二本院校，但对学习平庸的我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继父抱着我的录取通知书久久不语，他的眼睛红红的，激动的对我说，“婷婷，叔叔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啊，自从亲眼见证了继父在工地上那么辛苦的干活给我们三姐弟挣学费后，我再也不敢抱怨学习太苦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埋头苦读，只为了给高考一份满意的答卷，好在结果没有让我失望。

我想着，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等四年大学毕业，我要好好努力工作赚钱，好好报答为我们辛苦付出这么多年的继父。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在我大二那年暑假，我家里出现了一次意外，我差点因此辍学。

那天，准备出门上工的继父突然去而复返了，我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看着像是生病了。

我和妈妈都说让继父去医院看看，但继父摆了摆手拒绝了，“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我休息一会就好”

我还想在说些什么，继父却转身准备进卧室，没想到，他刚走两步，突然轰隆一声倒下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们总算把继父给送到了医院。

其实，继父倒下来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的还有担忧和无助。

我不敢想象，我们家里的这座大山如果倒了之后，我们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一番煎熬等待之后，继父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医生的表情有点严肃，这让我的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过后我们才知道，是继父的心脏出了问题，需要立即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继父的治疗费用确实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时候，我们家里经济压力还是挺大的，三个孩子上学，而且不久之前，家里还在县城买了房子。

买房子是继父在我们刚来县城就有的夙愿，他说，就算是为了我们上学，也得要扎根在县城，所以，当家里攒够了钱，继父就毫不犹豫的买了新房子，而这些年一直在出租房里生活的我们，也有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只是，如今继父的一场重病，或许也会让家里变回一贫如洗的困难境地。

但妈妈当着我们三姐弟的面掷地有声，“咱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救你们叔叔，这些年来，他为了这个家日益操劳，咱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那些天，为了凑齐手术费，妈妈甚至卖掉了继父送给她的金项链，我看到她的不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安慰妈妈说，“妈，没事，以后我再给你买一条”

妈妈露出一丝勉强，“这是你叔叔送给我的，意义不一样，但如今也是没办法了，给你继父治病要紧”

我们举全家之力，还借了一些钱，终于把继父给救回来了，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但我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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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妈妈找到我，我才知道她的不对劲来自于何处。

妈妈说，“婷婷，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本事赚到大钱，现在家里都没钱了，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妈妈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妈妈一边哭一边说，我虽然心里很难过，但通过这些天，我其实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

我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弟弟们还小，我是家里的姐姐，我辍学给家里解决困难，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通这一点，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我安慰妈妈说，“妈，我明白，也能理解，我不去上学了，您让叔叔在家里好好养病，以后我会好好挣钱”

我几乎是哽咽着说完了这些话，天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放弃前途出去打工的违心话，但如今的现实，也让我没了选择的余地。

只是，当继父知道这件事之后，从来对妈妈温柔相向的他，竟然把妈妈骂了一顿。

他说，“元慧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啊，婷婷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我低着头，眼泪却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继父也许是身体不适，又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把房子卖了吧，先给家里渡过难关，等以后咱们条件好了，再考虑买房子的事”

我从继父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丝沉痛，以前继父说，有房子才有家，而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属于我们的家，现如今却又要失去这个家，这让人怎么不伤心难过呢？

妈妈的脸色也闪过一丝沉痛，最后却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都听你的，让婷婷辍学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全”

也幸好之前有亲戚看中了我们家房子，他急着买房子，也让我们家很快脱手了这套房，虽然价格比之前便宜了一些，但是也算是为家里暂时解决了困难。

房款一到手，继父就让妈妈把之前借的钱给还了，继父这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他有一个做人的准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占别人家便宜和人情。

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又重新搬回了出租屋，虽然有诸多不适应，但继父一直在给我们打气，他说，“困难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拥有我们的新家”

继父自从心脏做了手术后，便再也做不了重活，不过他康复后也没让自己闲着，和妈妈开始做起了收废品的生意，那些年，他和妈妈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到处收废品，用继父的话说，“累是累了点，但是胜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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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多年过去，我们三姐弟都长大成人，也都结婚成家了。

每逢节假日，我们三姐弟不管多忙，都会回到老家和继父妈妈一起过节，陪他们一起做饭聊天，日子倒也不错，

时间苍老了容颜，继父和妈妈都在慢慢变老，我们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给他们一些陪伴，不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在我31岁那年，母亲因为癌症，走完了这一生，虽然我们难过痛苦，但从来没有后悔，因为我们已经尽了儿女的本分，送妈妈走了最后一程。

因为妈妈的离去，继父也许是受了打击，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我们难过痛苦，如今却也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关于继父的养老问题，我们姐弟三个家庭也做出了一番讨论。

两个弟弟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情况，都建议把继父送去疗养院，我虽然能理解他们的处境，但却犹豫了。

都说养儿防老，继父养我们这么多年，难道疗养院真的只能是他最后的归宿吗？

曾经的他，为了母亲的身体，放弃了要自己孩子的打算，这一生都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我们真的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吗？

我又开始记起妈妈临终前的叮嘱，她说，“你们叔叔这些年为了你们，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和努力，你们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不然我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心的”

我和两个弟弟说起妈妈临终前的叮嘱，两个弟弟也沉默不语。

虽然，最后继父清醒的时候，主动要求去疗养院，但我们还是放弃了。

因为我们不能让继父寒心，也不能让妈妈走的不安心，所以我们三姐弟最后决定轮流赡养继父，两个弟妹也是知晓情理的人，倒也很愉快的答应了。

继父在每家住半年再轮转，今年，已经是第二轮了，继父的精神状态还挺好，虽然偶尔情绪会低落，但我相信，在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下，继父会变得越来越好。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一声“爸爸”或许来的太迟，但我希望，我的爸爸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