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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明,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老妈子越来越不能自己生活了。我的儿子李健是我的独生子,他结婚已经十年,妻子叫张燕子,是个挺能干的女孩子。

“爸,您身体不太好,我和燕子商量了,您搬到我们家里一起生活吧。”三年前,李健对我说。

我心里很感动,当即答应了。自从老伴过世,我一个人生活确实有些辛苦。到儿子家,可以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

于是,我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李健的新家。刚开始,他们对我还算不错,尤其是李健,每月都会拿2000块生活费给我。我知道他们两口子在外面工作都不容易,内心很是感激。

然而好景不长。李健由于工作比较忙,回家的时间不多。渐渐地,媳妇张燕子对我的脸色也没以前那么好了。这里不小心碰掉个杯子,那里不小心溅出几滴汤汁,她脸上就写满了不耐烦。

就在昨天,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老李,咱们得谈一谈!”张燕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我对面,“你已经在我们家住三年了,也该自己生活了。”

“有那么多老人公寓和养老院,找一个地方呆着就行了,有什么难的?”张燕子冷冷地说,“我们也腾不出那么大地方来伺候你。”

“儿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站起身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当初明明是李健叫我搬过来的,我一个多月不花你们一分钱,自己做饭,又不占地方。就因为我老糊涂碰碎了些东西,你就赶我走?”

“谁赶你走了?”张燕子提高声音盖过我的话,“我是在给你提建议!你也老大不小了,搬出去是为了你自己好,我们家里地方实在住不下你。”

我气得直喘气,脑子一阵阵发晕。媳妇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我浑身发抖。她这是赤裸裸地在赶我走,我的儿子呢?三年父子情分就这么淡吗?

我气得直跺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心说这个没良心的儿媳妇,我亏了她三年,她就这样赶我走!

正愤怒的时候,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我的儿子李健回来了。

“爸,你怎么一个人在客厅里生气哩?”李健一脸疑惑。

我瞪大了眼睛:“李健!我亏了你三年了,你就这样看着你老子被赶出去?”说着,我又掉下眼泪来,“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点父子情分吗?”

我一把推开他,气得直哆嗦:“李健,你亏心!回你家之前我一个人生活好好的,如今把我赶出去,我这把老骨头往哪搬?你们一家子没良心!”

说罢,我又红了眼圈,抽抽搭搭地坐到椅子上。

李健一时语塞,站在原地良久。终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

“爸,先别生气了。我和燕子商量过了,其实是家里条件困难,地方实在住不下三口人。您一个人生活我们也放心不下,就想着送您到养老院去,条件肯定比咱家强多了。”

我懊恼地打断他:“我才不要去什么养老院!我就要住自己家,住儿子家,你现在反悔不让我住,我的老脸往哪搁啊!”

“爸!”李健提高了声音,“您就别给自己添堵了,罢了罢了,您想住就继续住吧,我和燕子想开点,家里地方紧凑些,您也别在意。”

我和儿子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终于还是他先移开了目光,别过头去叹了口气。

“爸,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和燕子也很为难,家里地方真的不宽裕,这样勉强住下去大家都委屈。不如您找个环境更好的养老院,我们每个月也会抽时间去看您的。”

我哭丧着脸,一言不发。心说儿子还是那副腔调,分明还是想赶我出去。

“自私?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很自私!”我擦了把眼泪,冷笑出声,“我养你二十多年,你长这么大,我就这点要求,你们母子俩联手赶我出门去?好孝顺的儿子!好体贴的儿媳!”

“爸!”李健也急了,站起身来,“您要是真当我们自私,那就自己生活吧!您非说住我家,我也只能勉强想办法收拾地方出来。但我提醒您,条件一定会很差,到时候别埋怨我和燕子!”

我气得直喘粗气,刚想继续谩骂,这时候儿媳妇张燕子也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她皱着眉头打量我们。

我赌气别过头去,死活不看她。李健也一脸疲惫,摇摇头说:“还不是住的地方问题,您二位再商量吧,我去洗澡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这下轮到我和张燕子两人面面相觑。她上下打量我好几遍,终于冷笑一声,也转身要走。

“解释什么?”她甩开我的手,“我已经和你丈夫说的很清楚了,家里住不下你!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吧。”

我气得直跺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同他的妻子,居然这样联手赶我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在客厅焦虑地走来走去,脑海里全是之前和他们争执的画面。我亏心他们三年,无微不至地伺候,没想到他们居然那么无情。我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心里委屈极了。

“我才不要挤!”我擦干眼泪,怒视着他,“我亏了你们三年,白白被你们利用!现在我是你爹,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没大没小的!”

“爸!”李健也提高了音量,“我没别的意思,就实话实说,家里确实住不下!您要非住这里,那咱们也不能赶您,您看怎么办?”

我红着眼睛瞪着他,心想,我就知道,这小子嘴上说让我住,其实还是想赶我出去。他这么一逼,我能怎么办?

“行,既然我不能住,那我今天就搬出去!”我泪眼婆娑地站起身,哆哆嗦嗦地往房间走,“你和你儿媳妇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上哪儿找谁去!”

“爸!”李健在我身后焦急地喊。

我头也不回地收拾着东西。心如刀割,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亏我还天天夸奖自己孝顺的儿子,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这父子三年情分,不值一文啊。

我抹着眼泪收拾了一包行李,转身冲出房门。李健在后面追着喊:“爸,您去哪儿啊?天都黑了,您住一晚再说行不行?”

我愤怒地推开他,直奔门口。谁知刚一开门,外边密密麻麻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白。

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大雪纷飞,心里乱作一团。天这么冷,我这个老头子,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要不,还是先回来住一晚吧。

这时,李健也跟了上来,站在我身后叹气:“爸,天气太冷了,您就不要生气了。先回来歇一晚,明天再说行不行?”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明知道他还是想赶我走,只是碍于天气和面子才留我一晚。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撂下行李转身走回屋里。

“行吧,就一晚!”我没好气地对他说。

李健点点头,脸上尽是隐忍。我懊恼地坐在椅子上,心说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去哪。要住养老院,条件太差自己也忍受不了;要租房子,他们又不会给我生活费,我的退休金那点钱,租哪住得起啊。

这时候,儿媳妇张燕子也走了过来,似乎是想劝我几句。我立刻别过脸去,整个人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在我身后站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摇摇头离开了。我听见她小声地对李健说:“你劝劝你爸吧,这么大人了,也别这么难缠。”

我的火气直接就上来了:“谁难缠了?我亏了你们三年!”

李健赶紧按住我的肩膀,小声道:“爸,您消消气,大冷天的,先把身体养好。”

我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回房间,用力甩上了门。心想,我才不吃这一套呢,你们就是想赶我走!我非住不可!

老天爷不亏我这个老头子,果然李健他们下班回来了。我气呼呼地瞪着他们,李健也尴尬地摸摸鼻子,让我坐下好好说。

“爸,咱们别这样了行不行?”他小心翼翼地劝我。

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您消消气,我们也纠结啊。要不,我和燕子再想想办法?您就住一段时间再说,行不行?”

我猛地转过头,大声道:“我就要一直住到死!不然,你们母子两个心太狠了!”

李健重重地叹气,抓抓头发,想了半天才说:“爸,您再给我们些时间考虑考虑,想办法腾出地方来。您消消气,身体要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回房间去了。我才不吃他们这一套!说好听话还想赶我走!我才不上当呢!

转眼几天过去,李健和张燕子也不再来找我说搬家的事了,我以为他们放弃这个想法了。谁知今天中午,张燕子突然把我叫到客厅,脸色很难看。

我警惕地打量着她,她重重地把一个本子拍在我跟前的茶几上。

“你自己看!”她语气很不善。

我战战兢兢地把账本翻开,只见上面详细地列着各种花费项目,加起来一共两万多块钱!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的账本上的数字直跳动。两万多块钱啊,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什么怎么算的!”张燕子毫不客气,“你住了我们三年,吃喝拉撒都花钱,这才两万多,已经便宜你了!”

我气得直哆嗦,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你们这是明抢啊!我的退休金只有几千块,你让我拿什么还你们!”

“关我们什么事?”张燕子冷笑,“你自己有没有钱不关我们的事。总之你住了三年花了我们这么多钱,想赖账是不行的!”

我忍无可忍,指着她鼻子骂道:“无耻!这是我亲生儿子,我住他家花钱也就算了,你们还想让我还你们?”

“行,那你不还就是想免费占我们便宜吗?”张燕子也提高声音,“凭什么我们养你三年啊?你自己没有钱就别找我们要生活费!”

我气得心脏疼痛,眼前发黑,差点晕倒过去。亏我对他们那么孝顺,没想到他们这样对我!

“我的钱都给了你们,你们还要我的命不成?”我哆哆嗦嗦地指着她,泪水盈眶。这个时候,李健也回来了,一脸无奈地劝我们不要吵架。我心如刀割,这亲生儿子也这样对我!

我哭丧着脸收拾东西就要离开,我实在没脸再和他们待下去了。李健在我背后劝我,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决不再回这个狼心狗肺的地方!

我抹着眼泪走出儿子家的大门,狂风暴雨般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我连车票钱都没有了,只能背着包在大街上风餐露宿。

入夜后,北风呼呼地刮得我瑟瑟发抖。我这个老头子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入秋夜晚在街边流浪的日子了。想起我曾经对儿子和儿媳的深情,想起我被他们无情抛弃的场景,我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喂,老头子,你别哭了行不行?”一个下夜班的年轻人路过我身边,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我接过纸巾擦了把眼泪,颤抖着告诉他我的遭遇。他听后也啧啧称奇:“也是个没良心的儿子!以后别相信他们了,自己扛着点日子吧!”

我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相信我儿子那么多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信他们了!”

那小伙子安慰我几句就离开了。我继续在街边吹冷风,实在冻得厉害,才想起来打电话求助我的老战友马冬。

“喂,老李?”电话一通,马冬就认出是我,“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了?”

我哽咽着跟他讲了我被我儿子赶出门的惨状,向他求助能不能帮我暂时收留几天。

马冬听后也感慨透顶:“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好好的亲生老子都这样赶,以后别指望他们了。你先来我这儿住两天,慢慢想办法!”

我在马冬家借住了两天,期间李健打来好几个电话,我都没理会。这绝情的孩子,我才不会听他的分辩和道歉!

马冬也劝我别给自己添堵,儿子毕竟是亲生的。我哼了一声,懒得跟他多说自己的家务事。

“爸!求您回家去吧,我真的知错了!”他满是泪水地拉着我的胳膊。

我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没那个家了!我才不会相信你们!”

“爸!我真的知错了!我们母子确实太过分了!”李健死命挽留我。

我红着眼睛质问他:“我亏了你们三年!你让你媳妇算那个天文数字账单,是要我的老命是不是?”

李健哭丧着脸,向我下跪了:“爸,我真的错了!您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再也不那样为难您!求您回家住下去吧!”

我踌躇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才不相信你的保证!走着瞧吧,我回老家投靠我弟弟,你们母子过你们的日子去吧!”

说罢,我甩开他的手,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上了回家的大巴。我再也不会相信李健他们了,我就让我弟来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赶老子!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老家。弟弟热情地迎接了我,听我讲了惨痛的遭遇后也是叹息不已。我跟他商量,要让他去跟李健理论理论,对这种不孝顺的儿子不能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