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总部。图/新华社

龃龉不断

安哥拉矿产资源、石油和天然气部长迪亚曼蒂诺·阿泽维多表示，留在欧佩克不再符合安哥拉的利益，“如果继续留在欧佩克，我们将不得不承担遵守欧佩克石油产量配额而必然遭致的后果，即被迫减产”。

公开资料显示，安哥拉已探明石油储量约90亿吨。2022年日均原油产量113.8万桶，是非洲第二大产油国。石油天然气出口占安哥拉出口总额的90%以上。彭博社数据显示，2007年1月加入欧佩克的安哥拉，石油产能2008年达到峰值，日产量突破200万桶，此后逐年下降，自2019年起常年达不到欧佩克生产配额，目前原油产量日均110万桶。

鉴于此，今年6月欧佩克部长级会议上，欧佩克集团在沙特阿拉伯倡议下，曾试图削减非洲产油国的生产配额，结果引发强烈不满。安哥拉、加蓬等国代表当即宣布退出会议，迫使欧佩克同意由第三方独立机构再作研究。

但11月底，欧佩克宣称，基于三家独立机构的产能评估，安哥拉的生产配额从目前的128万桶/日下调为111万桶/日。安哥拉对配额表示严重不满，要求将生产配额修改为118万桶/日，坚称下调可能会削弱其增产能力。但最后，安哥拉仍未能如愿提高配额目标。

欧佩克成立于1960年，初衷是通过控制全球石油产量确保油价处于高位稳定状态，以维护石油生产国的利益。全盛时欧佩克成员国产油量占全球石油产量的65%，但近年来，欧佩克在全球石油市场的话语权大幅下降。尽管2016年将俄罗斯等10个非欧佩克产油国拉过来，组成所谓“欧佩克+”机制，但整个“欧佩克+”在全球石油市场的份额占比如今也很难过半。

并且，由于沙特一心通过强制性限产减产维持高油价，与更加依赖石油出口收入的中等产油国间矛盾日益突出，近年来欧佩克内部龃龉不断：除安哥拉外，印尼、卡塔尔、厄瓜多尔、加蓬也都曾退出欧佩克。

▲资料图：位于安哥拉罗安达的安东尼奥·阿戈什蒂纽·内图博士国际机场。图/新华社

为何“退群”

关于退出欧佩克，安哥拉能源部进一步解释，该国已与国际伙伴签署了大量石油购销合同，其中不少合同是多年有效的，要履行这些合同，安哥拉石油日产量必须维持在118万桶以上。如果欧佩克将每日111万桶的配额强加给安哥拉，该国国民经济和外汇储备都将因巨额违约金而濒临崩溃。

观察家指出，安哥拉的做法具有一定代表性，体现出欧佩克成员国中越来越多中等产油国对“盟主”沙特阿拉伯一手遮天表现出越来越大的反感。

近年来，沙特罔顾各中等产油国“等米下锅”的窘境，为维持高油价执意推行越来越严苛的限产保价措施。这对年出口量高居第一的沙特固然是好事儿，但对中等产油国而言，产量大幅下降就意味着收入大幅减少，而这远非维持一点高油价所能弥补的。今年5月以来，全球油价再度进入下降通道，沙特故技重演，以“安哥拉等国生产能力下滑，配额必须与之相适应”为由再对非洲三国“挥刀”，从而令彼此矛盾更加激化。

安哥拉方面认为，安哥拉之所以连续8年石油减产，关键在于深海石油油井老化，开采能力快速萎缩，而这与跨国企业开发积极性下降、国际资本投入减少息息相关。如果继续打压产量，势必引发恶性循环，让安哥拉原本脆弱的经济雪上加霜。

不仅如此，尽管11月底欧佩克即宣布再度减产，但国际市场原油价格仍处于6月以来低位。分析师表示，全球经济形势不景气导致各主要经济体能源消耗预期值下降，造成了对油价的高位压制。欧佩克进一步限产，很可能导致“只限产、不保价”，这对于“抗击打能力”更糟糕的中小成员国显然更加有害。

影响几何

安哥拉退出欧佩克，对石油市场的直接影响是有限的，因为安哥拉仅占欧佩克石油总产量的4%。但对欧佩克和沙特阿拉伯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政治挫折，表明欧佩克这个“石油卡特尔”的支配能力在下降。

分析人士认为，安哥拉的退出可能加深外界的一个认知，即认为市场可以自我调节，让欧佩克牵头管理石油市场是过时的安排，这会“进一步削弱欧佩克的权威和号召力”。

此外，安哥拉的退出还可能产生“传染效应”，导致更多带有同样不满情绪的中等产油国相继退出，甚至就此认为“欧佩克面临崩溃危险”。

好在，安哥拉传出“退群”决定后，在6月一起“拍桌子”的两个非洲伙伴尼日利亚和刚果暂时在台面上表现出对欧佩克体制的拥护，但他们的“场面话”却经不起仔细推敲。

比如，尼日利亚在强调“不可动摇”的同时毫不含糊地表示，尼日利亚2024年石油日产量“暂定”为180万桶，而欧佩克刚刚给该国定下的日产量限额只有150万桶。很显然，尼日利亚对欧佩克承诺的“不可动摇”是建立在欧佩克给尼日利亚的石油日产量配额“可以动摇”的基础上。

分析家们指出，由于国际地缘政治和经济形势日趋复杂，美国页岩油产量回升，“能源去碳化”的压力日甚一日，欧佩克和“欧佩克+”机制的号召力和约束力将面临更严峻考验。

此外，欧佩克机制的核心是中东产油国，如今第一大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沙特和伊朗关系不稳定，甚至“核心之核心”的“海合会六国”中也有卡塔尔业已“退群”，一旦近来传得火热的“阿联酋可能退群”成为事实，欧佩克和“欧佩克+”机制才真的出大事了。

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 刘天红

校对 / 刘军